廟中神像不停震動,像是藏着什麼東西,商弦凝走近,頓時被裡面的神器吸入幻境。
商弦凝獨自站立于交界處,左邊是花林,右邊是石門。
石門強勢又迅速的把桃林壓制到消失,一個聲音從幽暗處傳來。
“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嗎?居然還敢如此狂妄的遊蕩于人世間!”
石門慢慢打開,那是商弦凝永遠也不想回來的地方。
這是冥界,北冥。
那些鬼發瘋似的向她奔來,這時她手上抓着拿着那把弑靈劍,身上沾滿血迹,耳邊傳開不同的聲音。
“快殺了他們,否則死去的就是你!”
“你不配存在于這世間!”
“去死,去死!”
她逐漸分不清何為真實何為虛幻,直到花瓣落在她沾滿鮮血的手上,越來越多的花瓣指引她方向。
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随我來。”
跟随花瓣的指引,她來到一個地方。
這裡雪花飄零,卻滿是暖意。
“又獨自賞雪,娘子要當心身子。”
身後的人為她披上大氅,女子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
看見她手裡拿着棠梨花枝,笑道:“總是這麼愛棠梨,若是喜歡我為你摘下便是。”
可下一瞬女子淚眼朦胧地抱住她,如若珍寶,兩行清淚落入雪地。
“别離開我好嗎,就這麼陪在我身邊,永遠……”
承諾中的永遠總是隻有一瞬。
被霜雪覆蓋過的刀刃刺入心口,冰冷的不是鋒利也不是大雪,而是愛人親手了結她的生命。
鮮血浸染白衣,刺目的紅與純白鮮明對比。
她最後隻聽到一句:“棠音,原諒我好嗎,我是迫不得已……”
女子哭的十分痛心,這一次再無朦胧遮掩,商弦凝清楚的看到那張臉,以及那人頭上的那枚鶴羽。
雪景裡她們二人相擁跪在雪地裡,若非心口處有匕首,商弦凝也會錯認為這是鴛鴦交頸。
再次睜眼,商弦凝還是來時一樣站在遠處,似乎隻是看了一眼她人往事。
“你來了。”
與她長相并無二緻的女子站在她面前,那人心口胎記全是鮮血,神情卻十分自如絲毫沒有被愛人傷害的痛苦。
“你是誰?”
“我是棠音,我即是你。”
多年苦尋的真相就此展開,就算商弦凝曆經萬事,也一時難以接受。
“這世間有千萬個我,你又是哪一個?”
棠音也不在意她質問的語氣,仍是笑着:“自然是最初的那一個。”
知曉她想問什麼,棠音将所有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她的誕生與世人并無差别,直到她偶然間遇到一個人。
非也。
是偶然遇到一個仙君。
那個仙君稱号錦羽,真身是一隻仙鶴,在昆侖墟中集天地靈氣化作人形,天生便是仙君,仙骨天成。
那時她隻是一個遊蕩世間無憂無慮的江湖女子,無甚想法,還覺錦羽可憐便收留了她,剛開始時她還誤以為錦羽是啞女不會說話,後來才知原來她是因被神女丢下過于委屈,所以一直不願開口。
日子雖然無趣,但她也習慣了,多了一個可以逗弄的小姑娘反倒多了幾分生氣。
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是貪念陪伴,不願再過孤寂的日子,所以她動情了。她未有多想,得知自己的感情便告知錦羽。
“小錦,若是你答應的話就點頭,若是不答應的話就拿起花枝輕輕搖動,我絕不攔你。”
錦羽沒有點頭,也沒有拿起花枝,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說:“我是仙君,不可動私情,我雖修有情道但我必定是要當神君的,而你隻是我的劫數而已。”
說罷便轉身離開。
那是她初次聽見錦羽的聲音,很好聽也很傷人。對于錦羽的話語,她隻認為是借口,這世上哪裡會有甚麼仙君神君,人這一生不都是靠自己嗎。
若真有神啊仙的,這世間為何還會有如此苦果。
如此荒謬的借口她也沒有怨怪錦羽,而是提着包袱離開竹院,孤單影隻慣了,一個人過日子也不算什麼難事。
隻是常常她都會在院子裡呆坐一整日,又或是下意識喊小錦,門上風鈴響動都會以為是錦羽。
她知道自己是魔怔了,不然怎麼總會看見錦羽卻始終不見人影。
魔怔魔怔着居然真變成了現實,蓋頭揭下她們飲下合衾酒,她還以為是一場夢,一場不敢奢求的美夢。
從此她有了名字。
棠音。
錦上添花,音中有羽。
棠音這個名字像是為她而生,為她而死,因她才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