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庭的腳步頓了下,但那僅是細微間的事情。但幸好席檐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低,于是他能順理成章的當做沒聽見,走到席檐的房間門口,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聽見席檐在他耳邊說:“我不想和你分開睡。”
從開始演那出鏡中月水中花的時候,席檐就會害怕的提出很多要求。然後在一切都說開後,他就會理直氣壯的提更多要求。但無論是什麼,祁庭都會答應下來,所以此刻他也不例外。
原本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拿開,然後轉身背着席檐進了自己房間,把人穩穩的放在床上,才說:“我先去洗澡,你如果困的話,就先睡吧。”
席檐很是自覺的掀開被子躺進去,拿被子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沒事,我等你。”
祁庭洗澡的速度很快,等吹風機的聲音消失後,他就穿着睡衣從浴室裡出來,然後坐在床的另一側,剛一掀開被子,閉眼假寐的席檐就骨碌碌滾到他懷裡。席檐嗅着祁庭身上的味道:“你平常洗澡都這麼快嗎?”
“還好,有時候不忙會慢一點兒。”
祁庭順勢躺下把人摟緊懷裡:“我怕你等太久。”
席檐說:“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甜了。”
祁庭問:“實話實說也算嗎?”
席檐仔細想了想,說:“你說讓我開心的話就很甜。”
祁庭無聲笑了下:“不早了,睡吧。”
懷揣着一肚子心事的席檐在祁庭懷裡很快睡着,但是怎麼也睡不安穩,直到天亮起來,他莫名驚醒,摸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确認已經超過祁庭平時起床的點後,他輕輕拍了拍祁庭的腹肌,小聲問:“你今天不上班嗎?”
祁庭睜開眼看着他,眼裡還帶着困意:“嗯,今天可以休息一天。”說完,他又把趴在一側的席檐重新撈回來,然後面對面抱着,正當他再次要睡過去的時候,就聽見席檐問:“你要離開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
這一下,祁庭徹底清醒了。
“我好像一直沒有和你說我我小時候的事情,我其實挺害怕被人突然抛棄的,我記得有一次在孤兒院,暑假的時候,院長帶着我一起回她老家,你見過農村的房子嗎?很破舊的,木闆床、舊木門,沉澱了色素的門簾,除了老人就沒有别人了。”
席檐碎碎念着:“中午吃完飯,院長讓我上床睡一會兒,但是等我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奶奶不在,院長也不在,我以為她們不要我了,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村子裡的其他人嫌我煩,我隻能從村頭找到村尾,都沒有找到她們,然後我就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等天黑了,她們回來了,我才知道她們是上山除草去了。”
小小的人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裡,像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一般一動不動。
席檐眨了眨眼睛:“那件事給我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想起來我就不太敢睡覺。你說,你把那些證據交給警察,但是有些證據是你用手段拿到的,我擔心會違法,然後警察就上門把你抓走了。所以,你要離開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
祁庭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好一會兒,他才擡手擦去席檐眼角的淚水,說:“我答應你,我要離開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
席檐露出一抹笑,然後朝祁庭懷裡鑽了鑽:“我沒有要問的了,我們快睡吧,現在還早呢。”
等席檐沉沉睡去後,一直都沒有睡着祁庭才睜開眼,他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過了多久,喉頭處才發出一聲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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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醒來就是早上十點半了,外面的太陽都已經照到屁股上了,席檐是被祁庭的洗漱聲吵醒的,他迷茫的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直到洗漱聲停下來,他才扭頭朝浴室看去。
祁庭拿毛巾擦着頭發,見席檐睜開眼,問:“醒了?”
“嗯。”
話是這麼說,但席檐的聲音裡還帶着困意,他招手示意祁庭坐過來,起身挪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把頭往肩膀上一搭,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睡懶覺真讓人上瘾。”
“再睡一會兒?”
祁庭側頭看着已經閉上眼的席檐,看見自己頭發上的水珠落在席檐脖頸處,激的他縮了下,說:“躺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