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一語成谶,我真就把那毒用在了他身上然後逃掉了,而我之所以要繞這麼一大圈是因為我還想把徐傑帶上,我不帶上他的話,我逃了他恐怕是活不了的——
所以我必須知道徐傑關在哪,我必須要能接觸得到他。
22
我逃掉的那天是在“朝犀祭”前一天,這一次逃跑的計劃幾乎滴水不漏,包括路線、地點以及後續的躲藏我全都規劃好了,我不能再有一點點失算了!
因為我反複地預算和推演,所以那一天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唯一的差錯出在徐傑身上——
“不不不,我不跑,我絕不跑,我們肯定跑不掉的!你也别跑啊!省得連累我!而且,聽說你都要嫁給祖神了,吃穿不愁還不用像我這樣被關起來你為什麼要跑啊!”
天知道我聽到他這話有多震驚,機會都擺到他面前了,他竟然告訴我他不想跑?!他要是受到非人的折磨我還能理解,但是他明明什麼都沒遭受——
我早就從明叔那裡得知,顔訊還沒怎麼“訓練”他呢,而且後來在我假意答應顔訊後,顔訊就徹底沒管他了,他隻是被關得久了點,消瘦和邋遢了點,僅僅這樣竟然就把他的逃生意志給消磨了!
後來那時我又跟徐傑掰扯了許久,而他一直畏畏縮縮始終不肯跟我走就怕失敗了會被抓回來——
我想我确實是眼瞎了才會喜歡過這種人!
“好!你不走是吧!我告訴你,我已經下毒把顔訊毒死了,你現在不跟我跑那你就在這裡等死吧!哦,還有,别想着舉報我,就算你舉報我,讓我跑不掉,你也别想着你就能活下去,因為你始終是因我而來的!他們根本不會信你!他們隻會因為我逃跑的前車之鑒對你斬草除根!好,我說完了,至于你跑不跑和我沒關系了,反正我現在是要走了——”
在那天的最後關頭,我實在忍無可忍,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好在,是有用的。
23
我和徐傑離開了那個城市,坐了一天一夜的車來到首都後,我們開始蹲點。守了一個警局幾天幾夜後,我決定去報警。
除此之外,我還做了萬全的準備——如果我沒回來說明那個警局也被滲透了,那麼他會帶着證據逃走,以後再找機會去告密。
然而那天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還沒出門警察竟然就找上門了!
莫名的恐慌,我想起了第一次見明叔的時候,當然,同樣恐慌的還不止我——
“是她!是她威脅我跑的!我沒想要逃的!别殺我!祖神也是她殺的!和我沒關系!我根本就不知道!一切都是她逼我的!”徐傑見到那個女警察後沒過一會就說道。
很好,徐傑出賣了我。
而在他說出這些話後,我竟然一點都不難過,甚至連憤怒也沒有多少。
也許,不知不覺中,在我的潛意識裡,他早已成為了能幹得出這種事的人,所以我不意外也不失望。
我隻是很疲倦,顔訊沒有死——他當然沒有死,就我下的那點被稀釋過的劑量壓根毒不死人,隻能讓人陷入昏迷罷了。我怎麼會去殺人呢?所以隻要我殺不了他,他就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不如我死,為自由而死。
“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你們直接殺了我吧。”
“林書韻小姐,我們是國際刑警的人,請别擔心,紅蘋果恐怖組織絕大部分據點已經在前幾日搗毀了,我們調查到紅蘋果和您關系似乎匪淺,這次來是希望您能配合我們錄個筆錄以調查清楚一些事情,當然,我們也知道您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那個女警察彬彬有禮笑着對我說。
我因為她的話震驚了好一會兒,還是徐傑欣喜若狂的反應才讓我想起要回話——
在徐傑向警官聒噪的交談中,我終于回答道:“好。”
後來,在我們錄完筆錄後沒多久,國際警方終于公布了“紅蘋果恐怖組織被滅”的新聞,然後迅速登陸各國熱搜。
我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哦,差點忘記說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徐傑了,那天離開警局的時候,他其實有來找過我的——
“對不起,書韻,我當時隻是因為太害怕了,我其實——”
“啪——”也沒什麼,就是我扇了他一巴掌罷了。
“我們分手吧,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還有,你前任的死你也有一份,我勸你自首,如果你不願,那就我幫你和盤托出。”
他一聽到我的話頓住了,然後他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像是那種被煮熟了的樣子,看來是惱羞成怒了。
“什麼自首!她還活得好好的,我去自什麼首!”他朝我吼道。
她沒事?
原來,顔訊騙了我——
也許,我早該發現,他其實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狠毒,就像這次,是他主動聯系國際警方然後提供了所有關于“紅蘋果”的信息還有犯罪的證據。
是啊,隻有在他這種首腦級的人物合作下,國際警方才能在短短幾天之内就将毒瘤“紅蘋果”恐怖組織盡數剿滅啊!
那天的最後,徐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獨留我愣在原地許久。
而我想了許久,也始終沒有想明白——
顔訊為什麼會這麼做?
24
後來,我又找了一份工作,生活漸漸恢複成之前的那樣,上班,下班,回家,三點一線。
這種波瀾無驚又有點枯燥的生活讓我以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收到顔訊的那個快遞的話。
這個快遞不是最近送出的,送東西的人是個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她告訴我那是很早之前——早到“紅蘋果”還沒剿滅的時候,就有個大哥哥拜托她,等到這天,就将這個禮物送給我。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大哥哥的名字,隻是覺得那個大哥哥很帥氣也很溫柔,就欣然同意了。
如此,我能肯定确實就是顔訊送的了——畢竟隻有他那樣的容顔才能讓這種行為合理。
果然,我猜得沒錯,因為我收下禮物後,盒子裡面那張紙條也同樣證明了送禮物的人就是顔訊——
“阿韻,别擔心,我不會纏着你了,我不喜歡你了。”
那張紙條如是寫到。
而禮物是一件婚紗,很漂亮很漂亮的婚紗,層層疊疊的設計、精緻華麗的蕾絲以及細膩的絲綢上綴滿的晶瑩寶石都像是在告訴我,這一定是一件價值不菲的禮服。
晚上,我一個人在家時,穿上了這件婚紗,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很合身。
明明我根本就沒有和他去挑過婚紗,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刹那間,我莫名想起那個我準備“獻身”的晚上,他當時摸了我的肩膀還有腰身——
所以,是在那時嗎?那時他不是在占我便宜而是在估算我的尺寸嗎?
無人回我答案。我沒開燈,寂靜的黑暗中,隻有那件婚紗還在悄悄地閃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神奇和美麗,那一整個晚上,我居然都沒有脫下來,我甚至穿着這身婚紗堕入了夢鄉。
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我和顔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天,我向他告别之後又折了回去。而他還在那個酒吧裡,他穿着一身西裝,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傾城面貌。
他看見我來了,蓦然一笑,笑得全世界都好像變得溫柔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你看,上天都想要你喜歡上我。”
可是啊,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就夢醒了。
醒來的時候,我還是穿着那身婚紗,那件婚紗散發出來的光慢慢地在漆黑的夜裡流淌着,輕盈蓬松的紗籠罩住我的全身,就好像被人抱住了一樣——
其實那個晚上,在與他告别後,我真的又折回去過。隻是,他沒有在原地等我。
他也不會知道,後來,我也曾來來回回把酒吧找了一遍又一遍,我也曾在那個晚上,在那個酒吧裡等到天明。
就差那麼一點了,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說到底,是無緣分。
那時未相見,就如從今過後亦不會再相見——
警方那時告訴我,在背叛組織後,他就失蹤了,迄今為止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經遭遇了報複。
他終于不會再纏着我了,我想我應該是要喜極而泣的。
于是,夜無煙,月無邊,寂靜中,我擡起了雙手,緩緩地覆上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