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捶了捶地闆,隻能求饒:“錯啦,錯啦,我錯啦,阿瑪,阿瑪,饒饒。”
康熙這才收回手,哼哼。
梁九功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看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子玩鬧。
嬉笑過後,兩個人重歸于好。
康熙繼續批奏折,承祜老老實實的看起了畫冊。
畫冊是新的,紙張厚實光滑,圖畫線條靈動,顔色飽和豔麗,對幼兒的吸引力極大。他看得津津有味,很快便沉浸在色彩斑斓的世界裡,一頁一頁認真地翻看着。
殿内隻剩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康熙看着面前的奏折擰起了眉頭。
這份折子是漢人官員呈上的,走的秘折。
滿洲貴族圈地是弊端,從前剛剛入關,沒有規矩就算了,如今江山已定,确實不能這樣子縱着了。
長此以往,滿漢恐怕離心。
他皺着眉,沒發現剛剛還老老實實在地上玩耍的承祜已經爬上了他的椅子。
“阿瑪,不煩,”衣服下擺被扯了扯。
康熙:“……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他斜眼瞪了一下梁九功,狗奴才,居然不提醒他。
梁九功讪讪,他也沒看清,小阿哥就一咕噜上去了。
“剛剛~”承祜嘚瑟的在他懷裡拱了拱。
他爬的速度可快了。
“阿瑪,在煩,什麼?”他鑽到康熙懷裡問。
康熙懶得趕他了,把他往懷裡摟了摟。
“承祜,假如你現在有一塊餅子。”他開始瞎編:“但是别人先吃完了就來搶你的,這時候你要如何?”
“壞!”承祜說:“那阿瑪,不會,搶,回來嗎?”
“可是如果人太多了的話,阿瑪也顧不上。”康熙摟着懷裡一團柔軟的孩子,歎道。
“那就,下旨,不許搶,誰搶,就把,他的餅,分分。”承祜晃着腿。
他看到了奏折上的土地,其他看不懂,但這個還行,結合一下上文康熙問他的話,想來應該是土地分配不均勻。
土地收歸國有在這個時代來說完全沒辦法,既然如此,就要按這個時代的規矩來。
戳着痛點打,強占别人的土地,那就下旨把強占者的土地分出,一件事情如果得不到好處的話是很少有人會去做的。
康熙笑了起來:“正合我意。”
他手上的毛筆蘸了蘸朱墨,快速寫下。
康熙心中早有定奪,這件事說起來算是滿人入關以後一大弊病,滿人圈地跑馬,許多漢人流離失所,如果他僅僅隻是滿人的皇帝他大可不管,但如今的他不滿二十,正是雄心壯志滿腔豪情之時。
他摸着承祜的頭。
不管怎樣,哪怕他會像愛新覺羅家幾任帝王一般早早去世,他也會給孩子鋪好路,不會讓孩子重複他當時的痛苦、讓孩子體驗他那時風雨飄搖一樣的日子。
承祜擡頭看着他。
康熙這時候才十八九歲,承祜有時候帶入的是老師憐愛的視角,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在現代,哪裡能擔得起大事?可是康熙已經擔起江山黎民多年了,他沒有放肆的時間,背負着沉重的江山,從小到大的生活卻沒有安定過,這種時候會反複猜忌人心是多麼正常的事情。
有時候又是小孩子心性,畢竟上輩子沒有父親、母親,這輩子就可勁撒嬌,阿瑪隻是嘴上說的兇,實際上隻是他還不懂怎麼愛孩子而已。在他短短的十幾年光陰中,孩子隻占到一點點,沒有相處何談愛意。
不可否認帝王時常多疑,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阿瑪确實愛着他。
所以哪怕是帝王多疑,按照現在情況來說承祜都還是能接受的。
他窩在父親懷裡,總是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