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此處是...”
她亮出玉佩,護衛們臉色頓時和善起來,躬身讓路:“姑娘請進!”
踏入季府的瞬間,戚風禾的嘴巴不自覺地張大了。比起上次和謝行舟去的宅院,這裡簡直不相上下。
步道兩側,名貴花卉争奇鬥豔;遠處飛檐翹角上懸挂的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最誇張的是庭院中央那座假山,竟是從整塊太湖石雕琢而成,石孔間還有清泉汩汩流淌。
“有錢人怎麼都喜歡搞個假山,難道是我院子裡沒有假山才變不了有錢人....?”她小聲嘀咕,手指撫過假山上天然的紋理。
“戚姑娘?”一個穿着杏色襦裙的小丫鬟快步走來,笑盈盈地福身,“奴婢春桃,二少爺讓奴婢來接您。”
跟着春桃穿過九曲回廊,戚風禾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廊柱上精雕細琢的纏枝蓮紋,檐角懸挂的琉璃宮燈,連地縫都用白玉嵌着。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認不是在做夢。
成劉姥姥了這不是。
廂房裡,八仙桌上擺滿了飯菜:晶瑩剔透的蝦餃、金黃酥脆的烤乳鴿、翡翠般的時蔬...香氣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少爺說姑娘先用膳,他忙完就來。”春桃遞上熱毛巾,“需要奴婢布菜嗎?”
“不用不用!”戚風禾連連擺手,直接開吃。
不管了,就當是那瓶葡萄酒的補償!
當季望玉踏進廂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戚風禾癱在玫瑰椅上,小肚子撐得圓滾滾的,正毫無形象地打着飽嗝。
“噗——”他折扇掩面,“看來府裡的廚子沒讓戚姑娘失望?”
“嗝...還行吧。”戚風禾懶洋洋地揮手,“不如我的葡萄酒好喝。”
季望玉挑眉——這丫頭倒是拿喬起來了。他揉了揉太陽穴:“我要去父親那兒議事。你若是悶了,可以拿着玉佩在園子裡逛逛。”
戚風禾毫無異議,她本來就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于是戚風禾開始了她的探險。
季府大得離譜,亭台樓閣長得又都差不多。在第三次經過同一個荷花池後,她終于放棄認路,找了座假山準備歇腳。
假山後的石凳剛捂熱,兩道低沉的男聲随風飄來:
“明日宴會給謝行舟的'禮物',可準備妥當了?“
“老爺放心,都已經備好了,若他不識趣,那壇'醉仙釀'裡加了足量的斷腸散,保管他...有來無回。”
戚風禾猛地捂住嘴,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她大氣也不敢出,蹲下身,藏進假山裡面。
假山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還有那鐵礦,如何了?”那個被稱為家主的男聲繼續問道,聲音裡帶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差不多了。”另一個粗啞的聲音答道,“蓮花縣的縣令根本不知道後山裡有礦,咱們的人扮成商賈,給出比市場價高出三倍的價格,那山就到手了,至于村子裡的人還在想辦法讓他們搬走,換成我們的人。”
腳步聲停在假山另一側,戚風禾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濃郁的沉香味。她死死閉上眼睛,後背緊貼着冰涼的山石,冷汗已經浸透了裡衣。
“很好...速度快一點...”家主的聲音裡帶着十足的滿意,“記住,明日宴會後,我要麼看到他的人,要麼看到....”
一陣突兀的鳥鳴打斷了談話。戚風禾透過假山的孔隙,看見一隻翠鳥撲棱棱飛過池塘。
“什麼人?!”那個粗啞的聲音突然拔高。
戚風禾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她死死咬住下唇,連牙齒都在打顫。
“慌什麼。”家主的聲音帶着不悅,“不過是隻扁毛畜生。”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完全聽不見了,戚風禾才敢松開已經發麻的手指。她大口喘着氣,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抖得像篩糠。
完了完了...她在心裡哀嚎,被發現就死定了!
她欲哭無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更何況還是這種事。
又蹲了約莫半刻鐘,确認周圍确實沒人後,她才貓着腰從假山後溜出來。膝蓋因為久蹲而發軟,差點一個踉跄栽到地上。
回廂房的路上,戚風禾強迫自己放慢腳步。經過一處月洞門時,她突然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剛才說話的兩人!那個被稱為家主的,赫然是季望玉的父親季明德!他身旁點頭哈腰的,應該是府上的管事。
戚風禾趕緊低下頭,裝作欣賞路邊的牡丹。等兩人走遠,她才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回廂房。
“姑娘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春桃正要給她換茶,見狀驚呼道,“可是身子不适?”
“沒、沒事。”戚風禾強作鎮定,“這裡太大了,我剛剛迷路,走了好一會才摸回來。”
她接過茶盞的手抖得厲害,茶水灑了大半。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可怕的陰謀,他們不僅準備對謝行舟下手,還強占了蓮花縣的鐵礦!這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更可怕的是,明天她還要和季望玉一起出席宴會。萬一...萬一謝行舟真如他們所說,不識趣的話....
“啪嗒”茶盞從她手中滑落,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