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葉隙,在院中灑下斑駁的光影。謝行推開木門就看見戚風禾站在井邊裡往水缸裡打水。
那口青石水缸水波輕晃,倒映着少女靈動的身影。
缸中的水已經八分滿了。
“早上好啊,謝大人。”戚風禾甩了甩被水花打濕的袖口,懶洋洋的打了聲招呼。
“戚姑娘早,這缸…”謝行舟有些奇怪,目光在水缸和少女纖細的胳膊間來回遊移,他記得這缸是在廚房裡的。
如今打滿水了,戚姑娘是不打算放回去了嗎?
謝行舟這樣問了出來。
“沒有啊。”戚風禾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可這少說也有一百多斤,戚姑娘如何搬得動,不如倒掉些,謝某…幫…”
戚風禾把水桶放下,抱住缸腰,一個裝滿水的水缸,就這樣拔地而起。
“……?!”
謝行舟目瞪口呆,穩重如他此刻也吃驚地看着戚風禾。
戚風禾面不改心不跳,“還是有些沉的。”
說着,抱着個缸走到廚房,輕輕放下。
一點水都沒有撒出來。
謝行舟有點難以置信,他的嘴張了又合,一時間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戚風禾從廚房出來,看到他這副懷疑人生的模樣,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謝大人怎麼這副模樣幹嘛?”
“戚姑娘…這缸是石頭的嗎?”謝行舟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
“對啊。”戚風禾拍拍手上沾的灰塵,“我可是天生神力,不然四年前流離失所後,我哪能這麼快安定下來。”
吃過飯,戚風禾突然來了興緻,一臉興奮得看着謝行舟,“謝大人,我們來掰手腕吧!”
“掰手腕?”謝行舟遲疑了片刻,“可以。”
戚風禾收拾好石桌,拉着謝行舟坐下。
兩隻手掌交握。
這是一隻很有力量的手。這是謝行舟的第一反應。
掌心的薄繭壓在手中,帶着異樣的感覺。
“三、二、一!”
随着戚風禾的聲音,謝行舟壓下這份異樣。
已經一柱香了,謝行舟額頭微微有些冒汗,他看着戚風禾雲淡風輕的表情,偷偷咬牙,暗自用力。
又一柱香,戚風禾的手腕穩如磐石,而自己的手臂已經微微打顫。
目光交彙中,謝行舟率先敗下陣來,“戚姑娘,我輸了。”
兩人的手松開,戚風禾笑嘻嘻安慰道:“謝大人很厲害了,以前可沒人能同我掰這麼長時間。”
謝行舟也明白她其實也有些偷偷放水,不然自己半柱香都撐不到,那缸水,反正他是搬不起來。
“謝某甘拜下風。”
“砰砰砰———”大門忽然傳出聲響。
戚風禾剛想讓謝行舟躲起來,門外傳來喊話,“戚姑娘在家嗎,我是趙二,昨天您的東西落在濟世堂了,掌櫃的托我給您送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
趙二立馬進來,“戚姑娘,我家公子在嗎,我有事找公子商量。”
戚風禾手一指,“那呢。”
謝行舟緩步上前,身形如松,“何事如此匆忙?”
三人相對而立,大眼瞪小眼。
趙二為難地看了戚風禾一眼。
“……”兄弟我又懂你了。
戚風禾指了指屋子,“我正好要去地裡,你倆唠吧。”
說完,回屋帶上草帽,拿着鐵鍬就出門了。
地裡拔稗草該去拔一拔了。
待戚風禾離去,謝行舟示意趙二進屋,順手帶上門扉,“說吧,出什麼變故了?”
趙二壓低聲音:“公子,玉扣已經送到,剛收到消息,今晚的交易臨時改了規矩。”他擦了擦汗,“要求必須攜夫人同往,說是讓女眷們在後院品茶...這分明是那老狐狸的計策!”
謝行舟眸光微沉,指節在桌面上輕叩兩下:“意在防範有人裡應外合,也算是人質。”他沉吟片刻,“老七老四遠在京城,确實棘手。”
“屬下頂替的韓碩倒還好說,可他的夫人...”趙二急得直搓手,“要不讓戚姑娘...”
“不可。”謝行舟斬釘截鐵地打斷,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她與此事無關,不該涉險。”見趙二還要再說,他擡手制止:“容我想想。”
趙二突然福至心靈:“公子莫非是擔心...”
“擔心計劃有變。”謝行舟淡淡截住話頭,從桌上抽出一張紙鋪開,“你且說說,後院布局如何。”
直到地裡忙活完,戚風禾才拖着疲憊不堪身軀回家。
草帽歪歪斜斜扣在頭上,褲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滿泥漿的小腿。
一到家門,她就立馬奔到井邊,嘩啦啦地沖洗起來。。
“戚姑娘。”謝行舟的聲音從身後傳出,語氣遲疑。
熟悉的語氣,看來有事相求。
戚風禾頭也不擡,甩了甩濕漉漉的手,“謝大人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準又是求我辦事。”
“确實有事相求。”謝行舟輕咳一聲,“需要你...與在下假扮夫妻,參加一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