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帶着些許疑惑。
戚風禾拍了拍沾了花粉的衣袖,回頭看去。
謝行舟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一席粗布衣衫也遮不住他通身的貴氣,墨發未束,散落在肩,襯得臉色愈發蒼白,倒少了幾分往日的淩厲。
“謝大人怎麼起來了?”她面含擔憂,“要是再發熱,可别指望我給您熬那苦藥。”
謝行舟挑了挑眉,“躺久了反而氣血不暢,出來走走。”他目光落在那些套着布袋的稻穗上,眉頭微皺,“這法子與尋常耕種不同。”
戚風禾唇角微揚:“沒想到謝大人還懂農事。”
“略知一二。”他走近兩步,仔細端詳着那些被精心處理的稻株,似是要看出有哪裡不一樣。
“你方才剪去部分谷粒,又套袋授粉,是何道理?”
戚風禾沒想隐瞞,“我這是在給他們做媒。”她晃了晃手裡的布袋,“把不同品種的稻穗湊成對,說不定能生出更優秀的稻種。”
“更優秀的稻種?”謝行舟重複着這句話。
“就是雜交育種啦。”戚風禾眨眨眼,“要是成功了,産量能翻倍哦。到時候...”她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說不定能讓百姓一頓吃上三碗飯都不心疼。”
謝行舟眸光一凝,倏地擡眼看她:“當真?”
“稻子成熟的時候,謝大人可以來找我看。”她低頭整理剩餘的布袋,“其實更加合理的種植方法,也可以使水稻增産。包括小麥等作物。”
現在水稻還未成熟,等成熟後拿出結果再說也不遲。
謝行舟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望向那片試驗田,低聲道:“若真能增産,于百姓而言,倒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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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戚風禾在着屋内納鞋底,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驚。
“砰砰砰----”
那動靜活像要把她家大門拆了似的。
戚風禾連忙起身,右眼皮突突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是大腦操縱的眼輪匝肌和顔面神經發生的間斷性的不自在的陣攣性抽搐。
“該不會是季望玉找上門了吧。”她還是急忙放下鞋底往謝行舟暫住的客房跑。
推開門時,謝行舟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手裡還握着一把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匕首。見戚風禾進來,他眉頭微蹙:“有人來了。”
“我知道是季家追殺您。”戚風禾壓低聲音,“我昨天見到他了。外面的可能是他,你趕緊找個地方貓着,記住啊,你們官場打打殺殺那些破事可别連累我這個小老百姓。”
謝行舟嘴角抽了抽,剛要說話,外頭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戚風禾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身順手抄起桌上的水盆,往手上撩了把水。
“來了來了!催命呢這是!”她故意扯着嗓子喊,慢悠悠地往大門走。
打開門,果不其然,是季望玉。
“哎呦,這不是季少爺嗎?這大清早的.....”
她話沒說完就瞥見季望玉身後那個眼熟的家丁,正是昨天在山上發現她的那位。戚風禾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笑得更加燦爛,“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季望玉一席月白長衫,手裡搖把折扇,打扮得很是俊俏。
人模狗樣,戚風禾吐槽。
他笑得溫文爾雅,“阿禾,怎麼這麼久才開門,莫非....”他的目光在院内掃視,“在藏什麼東西?”
戚風禾莫名其妙看着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把濕漉漉的手往前一伸,“有什麼好藏的,我剛剛在翻動我家裡的菜地,滿手泥漿不得洗洗。”
水珠順着她纖細的手指低落,在青石闆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季望玉盯着她的手看了兩秒,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忽然笑道,“不請進去坐坐?,我可是專程來送續約文書和那兩畝地契。”
戚風禾眼前一亮,她立馬換上谄媚的笑容,“您請進,您請進!”
季望玉笑眯眯進來了。
戚風禾把他帶到院裡的石桌上,去給他拿了一個木凳。
“我給您泡茶去!。”這模樣,殷勤的不行。
她噔噔噔跑到客房,假裝找茶葉推門而入。
謝行舟果然已經不見蹤影,連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要不是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藥香,簡直像從未有人住過。
“跑得倒挺快。”她小聲嘀咕,從櫃子底層翻出珍藏的茶葉。
自己都沒舍得喝,戚風禾肉疼得給季望玉泡上。
季望玉慢條斯理品着茶,這才暴露出他真實的目的,“昨日阿禾沒撿到什麼特别的東西?”
戚風禾假裝沒聽懂。
“你錢袋掉了?”她兩眼放光,語氣什麼興奮,活像見了魚的貓。“我要是幫你找到了,能分我點嗎。”
“.....不是。”
“哦。”她瞬間焉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季望玉放下茶盞,突然話鋒一轉,“聽說阿禾前天也上山了?”
來了!戚風禾後背一涼,面上卻不動聲色,“對啊。”
“可有發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