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绫抿了抿唇,沒有發表看法。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威爾心下越發不安,但安绫不叫停,他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道,“就算是從不同的黑色樹木上折下枝條,隻要把它們盛在相同形狀的透明容器中,也能使分隔兩地的人說上話。”
“最後一種方法效果不佳,隻能維持月相往複一輪的四分之一久,差不多是一周時間。”
“不過,對我們而言已經夠了。”
見安绫久久不回話,威爾不由緊張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此物既能生于正常世界,想必與餘所熟知那物并非同一物什。”安绫斟酌着說道,“然而,餘所熟知之‘黑枝’有一特性——越去細究,其危險程度越甚。”
“雖不知此物是否與之同源,還是且做打算為好。”
“故而或許此般程度正好。”她搖了搖頭,“知道這幾點便可,剩下的汝莫要細究。”
威爾重新看向了那本傳記。
傳記的主人絲毫不曾提及這漆黑林木的危險,隻管把它當作方便的工具使用。而據威爾一路讀下來的體驗,科特羅托有不少護林員都已将那林木當成了親密的友人。
但安绫說得如此言之鑿鑿,又不像是在作假。
“我不懂啊……”
抱着那瓶子,威爾頹然道。
“早先餘便覺得奇怪了,汝為何緊抓着那怪瓶不放。”
安绫居高臨下站在一旁,指着威爾手中瓶子問道。這威爾哪裡好開口,直接告訴對方,因為他早先懷疑這個人可能是瓶子裡的燈神嗎?
哦不對,如果是花瓶的話,應該是瓶子神才是……
見威爾陷入了沉思之中,安绫也不客氣,直突突取了他手中瓶子便要細看。
“诶?!”
當被這驚叫吓了一跳的威爾擡起頭時,瞧見的卻是安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隻不過,立刻湧上他心頭的卻并非如釋重負的輕松,而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累。
這意味着,他不得不将剛剛那些話再度地,從頭地,詳細地說一遍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啊啊啊——”
……
在分别時,威爾面容嚴肅地抄起那灰彩色的花瓶,盡量把它放在遠離安绫的身側邊。看來在他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前,已經有了驚弓之鳥迹象的威爾是絕對不會把這瓶子放在遠離自己視線的地方,讓安绫“有可能”,“不小心”碰到了。
雖然在這件事上,安绫也算是受害人,但她還是很理解對方這矯枉過正的行為。畢竟,在解釋完先前發生過的一切後,時間也已經來到了黃昏。
圖書室的座鐘用渾厚的鐘響宣告了晚餐時間的到來,消化完了威爾提出的方案,又從他人口中聽到了更多有關“另一個自己”的情報的安绫獨自走向了餐廳。
在初聽林千帆提到這一存在時,她還以為這隻是首次副本中一次普通的“替換”。畢竟這裡是直播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但根據剛剛威爾的說法,在觸碰花瓶後,另一個安绫還說了些有的沒的。
也就是說,她很可能還保留着來自上一個副本的,連貫的記憶。
“難道說我真的有雙重人格?”就連安绫自己都不自信了,“可是,這又怎麼解釋眼睛變色的問題呢?”
要知道,就算是在她的夢中,自己也從未有過金色的瞳孔啊。
金色——是被她和同伴們所打倒的巨龍才擁有的瞳色。
“晨星之龍。”
林千帆曾提過的這四個字突然回響在了她的耳邊,讓安绫感到一股莫名的悚然。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故事的齒輪在某個重大的拐點突然崩落,一切都走向了混亂與滅亡。
“别想那麼多了。”她坐到了餐桌旁,望着玻璃杯中自己的倒影,自忖道。
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恢複和林千帆的聯系,花了整整一天才理清頭緒,接下來也不知還要再花上幾天才能真正和那位劍仙再好好地說上話。
以及,還有一件事。
安绫望向正在廚房中忙碌的那抹綠色,她在一衆女仆背後奔忙,卻還是沒有逃過一早便在注意她的安绫的視線。
伊萊拉,此人明明自稱是負責圖書室的女仆,此刻卻在廚房中忙前忙後。
雖然不排除可能是她本性閑不下來的緣故,但通過和威爾的對話,安绫又獲知了一個重要信息。
下午在圖書室裡,雖然隻隔了一個書架,十幾步路程,威爾卻沒有察覺到伊萊拉的存在,甚至對她那亮眼的發色毫無印象。
念及此處,安绫不禁将雙手交叉,放在鼻子下,擺出了經典的思索造型。
“這家夥,除了有可能是第三位繼承者外……不會還是個主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