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茵并沒有久待,在向安绫知會了大宅中過于寬松的所謂守則後,她就行禮離開了。真正令安绫在意的還是她提到的所謂“繼承人争奪”。
今年來到宅邸的适齡人總共三位。
安绫最熟悉的那位便是威爾了,他出身自邊陲領地一個小領主家庭。既然被選來了這裡,看來霍亨拉姆至少已經調查清楚了一件事:他與那位領主恐怕并無血緣關系。
另外兩位均是女性,一位是名叫索盧可娜的平民女子,一位則連晚會都不曾參與,由傑弗利直接領入莊園,就算是貝茵都隻見過她的背影。
“并不至于到‘死亡遊戲’的程度,但曆年的繼承人争奪都頗為……慘烈。”
貝茵如此說道。
“他們是真正的客人,卻又并非這座莊園所歡迎的客人。如果在七天後,他們無法證明自己值得老爺這般關注,便會受到‘懲罰’。”
“然而,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會先一步消失于其他繼承人的詭計中。”
貝茵特意選用了一種聽起來不那麼刺激的說法,但安绫還是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說,七天過去,如果沒有幹掉别人,就會被别人幹掉——而就算你幹掉了其他所有繼承人,如果沒達到傑弗利這老兒的要求,同樣會被“背後中數槍,看來是自殺”。
“我就知道這裡有陰謀啊——”安绫用被子裹住自己,一邊左右翻滾一邊大聲喊道。
時間已經來到第二天了,但林千帆那裡沒有聯絡的話,她也無法确定系統的主線任務是什麼,隻能以盡量中立的姿态參與其中。
但好像從最開始,這條路就不太能走得通了。
“也許,以您的聰明才智,早就察覺到了這件事。”貝茵在臨走前露出了一個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笑容,“若非如此,您為何要與那位威爾一同乘馬車前來呢?”
都是系統安排的啊!
安绫内心有些崩潰,臉上卻同樣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
“所以,我所說的這一切,還請您當作故事來聽。而若是後面幾日真的發生了某種……與這故事有些雷同之事,還望您不要責怪我今晨的拜訪,權把它當作多管閑事吧。”
“等等!姑且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安绫擡起手,震聲道。
“如果在這七天裡,有人試圖離開——他能成功嗎?”
女仆長沒有立即回答,她像是突然被大床旁垂下的紗簾吸引了注意力一般,遙望向那些輕如蟬翼的潔白飾物。
“很遺憾,小姐。”
她幽幽道。
“在昨晚的宴會結束後,直到第八天的黎明到來前……這座莊園不會允許任何人進出。”
“就算是您也不行。”
貝茵優雅地行了一個禮,施施然離開了這座宅邸最豪華的客房。
身上還裹着被單呢,安绫一口氣坐起了身。
盡管尚且不知道系統的安排,但從副本一開始自己與威爾同乘一輛馬車來看,系統似乎有意提前讓自己與他建立聯系。
也就是說,系統的意思是讓自己幫助他赢得這場繼承權争奪戰?
這種可能性确實很大,但安绫不太想直接下定論。
從先前那個副本來看,比起有固定流程的“任務”,主播們所進行的确實更像一場“直播”。時代背景以及出場人物固定,至于具體要做什麼,要幫助誰,要傷害誰,似乎全能由主播自己決定。
更别提,還有像晝與夜那種“資深主播”。在得到“資深”的稱号後,主播們能做的事比起菜鳥時期又要多得多了……
現在想這些還太早,還是專注在眼前的副本裡吧。
安绫靜下心來,開始梳理目前的狀況。
首先,重中之重還是要和林千帆那邊取得穩定的聯系。主播們賴以生存的積分……如果自己這邊一直處于斷連狀态,到最後結算時能拿到多少,能不能安穩度過下一次休息期,還真不好說。
其次,就是确定自己在這七天中該扮演的身份了。
安绫思考良久,大緻有了幾個猜想。
首先,以她目前的身份,如果不深入這場争奪戰,僅僅以自保為目的,想要度過這七天應該毫無壓力。
但别的不說,光是安绫本人的性格就不會允許她在屋裡幹坐上七天。
從今早貝茵突兀的到訪中,安绫敏銳地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繼承權争奪戰當然算得上無害的邀約下暗藏的陰謀,但這座莊園所秘藏的事物顯然不止如此。
“斷絕一切進出……”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上嗎?安绫不由自主地如此思考道。
真的有必要讓那些僅僅是‘可能’流淌着霍亨拉姆之血的人們自相殘殺,連逃跑都不被允許嗎?
能做到這份上,要麼,名為傑弗利·霍亨拉姆的中年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加危險分子;
要麼,這座莊園中還隐藏着比争奪繼承權更加沉重的秘密。
再度摸了摸卡盒裡的卡牌,仍是沒有回音。
安绫解開了柔軟被褥的包覆。它們能從這危機四伏的世道保護自己一夜無夢,卻無法将她領向自己希冀的未來。
“喝啊!”
在從衣櫃裡挑了一身便于行動的馬術服後,安绫對着大門旁的全身鏡,氣沉丹田,向前揮出了一拳。
“好,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