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李景浩的聲音頓時頓住了,他們身後的門開了,吳叔走過來,他的神情嚴肅,不好叫人再說什麼寬慰的話。
吳叔打了個手語,‘他們走了。’他又做了個手勢。
李景浩看着錢聖夏,她說:“吳叔請我們離開。”
兩個人沒再說什麼多餘的話,但就在錢聖夏踏出房門,徑直離開的時候——吳叔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從他的喉嚨裡咿咿呀呀地叫喚着什麼。
“啊……你……”
吳叔直視着李景浩,像一根藤蔓終于找到了能夠攀附的地方,他的嘴不住地發顫發抖,一上一下。
李景浩順着那隻按他的手,拍着拍着。
錢聖夏按住了李景浩,“吳叔,你說!”
“……手、手,手逐……”
錢聖夏點點頭,張大了自己的口型,“手镯,對嗎?”
吳叔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今天李景浩的确拿出了那隻手镯,錢聖夏也有在聾校和單位實習過的經曆,不然她可能還真的聽不清楚。
錢聖夏讓李景浩拿出那個手镯。
她又說:“吳叔其實應該聽得見,但很微弱。可以試着在他耳邊大聲說,其實是能聽得見一點的。”
李景浩對這一塊的知識的确是盲區,“但他沒有帶助聽器。”
“助聽器是一個輔助設備,戴不戴上,就像是關掉的收音機和失靈的收音機。”
吳叔打了個手語,錢聖夏對李景浩說:“吳叔問,你能不能把這個手镯賣給他。”
李景浩很爽快,“行。”他把手镯一摘,親手遞給吳叔。
吳叔沒有看他,手镯遞到他手上的時候,眼淚就落在他的手掌上。吳叔哭的聲音不太好聽,又嘶啞又短促,但誰也沒有阻攔吳叔。
錢聖夏說:“我想起來了,之前我陪朋友給燕山頭村的一個小朋友安過助聽器,現在想想,那個小朋友的名字可能就叫做吳小勇。”
她笑着說:“原來他叫吳小勇啊。”
裝助聽器的那天,他身邊沒有親人,所以錢聖夏才會對他印象深刻。剛裝的時候他還蠻新奇的,像月牙的眼睛就這麼看着錢聖夏和她的朋友。
錢聖夏趁機揉了揉他的臉,“你知道自己的眼睛笑起來像月牙嗎?”
“……月牙是,什麼?”
“月牙就是彎起來的月亮。”錢聖夏在他剛戴上助聽器的的耳邊說道,“每個月都會有滿月的時候,所以有時候月亮就會缺斤少兩,像你的門牙一樣。”
吳小勇笑了,小朋友的笑聲回蕩在房間。那時候錢聖夏想,怎麼會有人丢下吳小勇呢,他明明這麼可愛。
——李景浩說:“錢聖夏。”
就這麼一句,瞬間把錢聖夏拉回現實,她愣了一下,從錯愕中擡起頭來,就聽到李景浩問她:
“看來我們收不到吳叔的古董了,但明天會發生什麼?”
“那就是明天的錢聖夏和李景浩會知道。”
“為什麼?”
錢聖夏看着拿着手镯的吳叔,她仰起頭,亮光窸窸窣窣地落在她的發絲,她說:
“因為所以,因為科學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