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食吃完之後,陶靜正常收拾了碗筷準備出門。
田老三坐在原地沒有起身,喊住了她:“站住。”
陶靜停下了腳步,頭埋得很低。最近田老三剛有了一筆意外之财,一般這個時候心情好是不會打她和孩子的,但是她還是有些害怕。
“最近趙家結的錢呢?”他惡狠狠地盯着陶靜,像看着自己的獵物。
陶靜在趙家幫工,做的是一些洗衣灑掃之類的粗活。聽到這話,她趕緊從身上翻出來錢币遞了過去。“在這。”
“啪”的一聲,田老三拿了錢後給了陶靜一巴掌。
“這錢我不提你是準備私藏了嗎?還要我來問你要?”他哼了一聲。
陶靜捂着臉,麻木地低着頭,像是在等待暴風雨的結束。同時又有些慶幸,還好,還好不是發現了她私藏了趙家賞給她的錢之事。
自從當年被父親嫁給這個田老三,她沒有主動跟家裡聯系過,但是同鄉的陳禾卻在市中賣起了陶器,給她帶了不少家裡的消息。
她母親帶話給她,想讓她救濟一下家裡,不然妹妹隻怕也要跟她走一樣的老路。
她心軟,把趙家主人家額外賞賜給她的錢私藏了一部分,讓陳禾帶了回去。
為了預謀這件事,她幾天都沒睡好覺,生怕被田老三發現。
尋常的打罵是家常便飯,身體不會因為習慣被打而不再疼痛,但是她在心裡早已不把這些疼痛當回事。
想過反抗嗎?夢中有過吧,常年營養不良,她的身軀是無法做出反擊的,所以即使知道陳禾想帶她走她也沒有同意過。或許受苦是她今生的命運吧,她麻木地想。
另一邊。
謝知绯被領進院子之後頭一直處于微微旋轉的狀态,來到這個朝代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建築,她一直以為像這個朝代,經濟沒有唐宋那麼發達,所以才沒能見到什麼好看的建築,原來隻是接觸的階層不同。
這座宅邸采用夯土高台為基礎,住宅分為幾個區域,以廊道連接不同功能的建築,庭院中還有各種她未曾見過的小型植物布景。
官奴将她領到接待賓客的前廳後就退下了,屋内挂有淺綠色的帷帳,矮幾和食案是漆木的,表面還繪有雲紋圖案。她在賓客位的蒲席抱着狐狸坐下,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屏風和旁邊的青銅燈,感歎這裡跟陶靜家真是天差地别。
屋主姗姗來遲,人未到聲先至。“高人久等了!”
謝知绯起身行了個禮,“沒有沒有。”她現在已經看開了,就按照自己的說話習慣來。
來之前聽官奴介紹,這人是鄭太後之弟鄭祈,也就是俗稱的國舅爺。因有軍功,又是皇親國戚,所以得了不少賞賜。但是彈盡弓藏,不論之前再怎麼耀武揚威,現在在朝中也隻是領了個閑差。
“此次請高人來,實是有要事。”他落座之後一個眼神,下人趕緊端上了蜜水。
謝知绯雖然不用吃東西,還是有些饞了,小嘗了一口。狐狸也想嘗嘗,被她拍了一下臉,嗚咽着老實了。
“您說。”
“日者應該不止會算姻緣吧。”他擡眼看過來,似乎别有深意。
謝知绯揣摩這話的意思,她确實不會,但是嘛,她看看旁邊的崔決,覺得其他的也不是不能算。
“您直說無妨。”她放下了杯子。
“想必您也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頓了頓,“陛下這些年一直在找各種方士、日者,如今太蔔之位空缺,這可是個好差事。”
謝知绯聽得雲裡霧裡的,隐隐猜出來了鄭祈的意思,他約莫是想搜集這樣的人才上供順便培植自己的勢力。
“‘太蔔’掌管國家占蔔。”崔決在一旁解釋道。
“那您的意思是?”謝知绯點點頭,沖着鄭祈問。
“曆代太蔔都深得陛下信任,所以各方勢力都盯着這塊肥肉,想要安插自己的人進去,”他晃了晃手中的羽觞,哼了一聲“他們找的那些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她也沒什麼真本事,但是她不說。
“太蔔這個位置不是最終的目的,能選上最好,沒有也不必擔心,我隻希望你進宮,隻要你能讓陛下暫時相信你,哪怕這個信任隻能持續片刻,就夠了。”他又看向了謝知绯。
“大人是想,借我之口,助您之勢?”她也直視着鄭祈。
鄭祈笑了笑,“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我需要你,代我傳幾句話給陛下。”
事情結束後謝知绯又得了些金子作為定金,抱着小狐狸走在小路上,
她有些恍惚。
“師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眼神呆呆的,開口道,“你說他就算是皇親國戚,是不是也有些太富裕了。”這錢來得讓她都感覺不真實。
“嗯。”崔決在一旁輕點了下頭。
“那你怎麼看?我要見皇帝嗎?”雖然收了金子不地道,但是她可以隐身把錢偷偷還回去啊,想到要見皇帝,她心裡有點沒譜。
“不必擔心,此去我也會在。”這是讓她要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