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老東西也有這愛好。”

鬣七啧啧稱奇，陰鸷神色毫不掩飾，如同側刀一般剮過那些仿造品：“這些東西哪裡比得上阿黎一根頭發。”

小皇子夜莺胃部陣陣翻湧。

如果隻單單見過自己母親和小姨芸姜，除黑發黑眸特征外，實際與宿黎很難直接扯上聯系，硬要說最多三分相似。

但如今站在這群被改造的夜莺族人屍體中央，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獵德惡心欲念與瘋狂追求。

夜莺們的臉，或是鼻子同樣□□，或是眼睛美麗狹長，或是眉峰傲然上揚……

這些星星點點與宿黎一模一樣的部位特征，如果全數挑選出來捏在一塊，那真的與宿上校沒有差别……除了身體肌肉遠遠不夠健壯。

老獅子的貪念，還奢求宿黎是可以圈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白嫩幼小瘦弱，沒有一絲反抗能力，隻能待在他打造的黃金籠子裡悠然歌唱。

小皇子夜莺掌心快被自己掐出血來，後牙槽緩緩研磨。

他忍不住窺探宿黎，強大到變态的宿上校是那麼遙不可及，那麼……令人心生向往。

她不是甘于困鎖的小鳥，自由飛翔的雌鷹利爪能撕破一切惡欲。

身旁幾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複雜。

宿黎自顧自檢查這些冰晶，很快确認是一種凝膠物質，配上低溫可用于冬眠保存生命體征。不過這些夜莺族人已經死亡，地下室也是常溫系統，獵德用凝膠隻是為保存屍體完整罷了。

靈魂已經故去，身體可悲彌留。

要下葬還得從其中取出，再經曆一輪腐化。

“燒了吧，她們并不想要這樣的屍骨。還有這間屋子，曾經是做實驗安放我們之處，裡面……”芸姜緩緩閉上眼睛，苦笑一聲，“裡面其實就是獵德發洩的惡心地方。”

從獵德成為夜莺族掌控者起始，他的想法需求便可潛移默化改造夜莺族人相貌。

外層毛發是最容易變動的，隻需體内色素生産稍作調整，就可替代那頭燦爛金發。身體肌肉皮膚是第二好影響的，困住她們不準運動，天資優越的基因自然而然呈現勾人美麗。

再往後，皮囊、骨相，最關鍵的面部最難改變。

年紀最小的芸姜與芸笙成為最完美實驗品，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孩骨骼軟、未閉鎖，有更多生長改造空間。

她們倆是最像宿黎的仿制品，是獵德最稱心如意的玩偶。

但也最多就三成像，從出生起她們的基因已經固定，表征由遺傳物質決定底子。

不過……如果加上精神圖騰勾人心魄的幻覺呢？

十八年前，迎娶芸笙作為妃子的獵德，在那一夜獲得極大滿足感。

虛幻與現實勾連結合，身體與精神沉溺其中，年邁的雄獅依舊不失威猛，抱住其完美造物低聲呼喚：

“阿黎……”

…

“這是最後一處。”墓園管理員揉搓着手滿臉谄媚，怎麼都想不到帝國上校竟然豪擲一個億買下剩餘近百空墓，“您請便，後續骨灰擡進來，我們會給每一個位逝者妥善安置，保準安甯無憂！”

宿黎簽下條款，爽快轉賬定金。另一邊帝國皇家火葬場熊熊烈焰沒停歇，一個接一個做法事安魂，陸續會派專人将骨灰逐一送入墓地安葬。

芸姜跪坐在姐姐墳墓前，這塊無字碑她前幾日來看過，入住宿黎屋子那晚還在這兒碰上大外甥祭母。

而現在，夜莺早就匆忙别離幹活去了，鬣七皇帝穩坐中央，又回到難得與宿黎獨處時間……哦，不對，還有個氣息隐蔽天真懵懂的兔子。

“嬌嬌。”

“在。”

“你先到外面去，等巫雨的飛艦。”

“好的上校。”

宿黎故意發出聲響，走到芸姜身後：“想說什麼說罷。”

“……”

“您說我很敏銳，但您才是真能洞察人心。”芸姜無奈，之前巧于辭令的嘴竟然張不開。

宿黎理所應當：“看不穿人心我早死八百回了。”

“……”

芸姜深吸一口氣：“我之前一直在想，憑什麼我們就要遭遇這種事。請允許我大不敬，在真正見到您之前，我非常非常厭惡您，一度恨不得想殺了您。”

“後來我長大了，族人僅剩我一人，我突然又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報不報仇又如何，沒有力量報不了仇，有了力量也救不回夜莺族，畢竟……我一個人也生不出整個族群。獸人帝國弱肉強食，被滅的弱小種族不止我們夜莺，心安理得接受滅亡貌似也不是罪孽，畢竟弱小本就不該存活。”

“曾經有個種族。”

忽然，宿黎開口，語氣淡漠冷靜：“他們沒有精神圖騰，身體機能脆弱不堪，被蟲族第一次入侵時，他們連離開源生星系的科技都沒有。”

芸姜側目。

“八十億人口拼到隻剩一千萬，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