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
宿黎眉頭一跳,十五年前她才見過兩隻夜莺,除小皇子外還有他母親。
“夜……小皇子母親死了?”上校問到。
祖歐點頭:“夜莺一族是獵德獅族專屬奴隸,幾十年前就沒多少消息,直到十八年前獵德皇帝迎娶那隻夜莺。”
這點宿黎知道,小皇子三歲時自己回中央星,第一次見到這個種族。那時候小皇子精緻的像個手辦娃娃,不同于母親黑發,淡色金發金翎羽宛若童話故事裡的真正的美麗鳥兒。
“近幾年偶爾還有幾隻出現,全在皇宮,但深入簡出沒多少人見過,直至最近兩年所有消息徹底消失,隻剩一位小皇子。”
祖歐理所當然:“那位叫夜莺的小皇子不可能被允許生育,還是男的,被獵德讨厭得很。”
“所以你說奇不奇怪,皇帝老兒竟然把珍貴的夜莺送馬裡葉老頭床上。”
走私犯感慨一聲:“獅族沒落真快,馬裡葉要成新黃帝咯。”
這人在套話。
宿黎心底冷笑,沒有如其所願透露自己來意。
祖歐微微歎氣,沉寂黑夜下,二人難得安靜獨處,紳士精緻面具裂開一角:“宿黎,您不累嗎。”
宿黎淡淡擡眼。
“這都第幾任了,何必呢。”走私犯逍遙自在,難以理解這折騰行為,“您要是跟我一起混黑市,以您的能力必定潇潇灑灑。”
“先得有國家,才能有黑市。”宿黎嗤笑,“潇潇灑灑一起成為蟲族口糧?”
宿上校直起身,轉頭便要走,她與走私犯不過利益合作相交:“過幾天我會來找你,老地方。”
“……好,老地方。”
祖歐掩去眼底複雜情愫,摘帽彎腰行禮:“祝您馬到功成~”
*
一台小轎,兩名仆從,四位守衛。
悄無聲息從皇室領地某處擡進馬裡葉家族府邸。
隐蔽後門,女侍從低頭垂眼提燈引路,淡褐色灑金粉流蘇小轎被小心放置華麗花園内。
侍從湊到轎子旁,連頭都不敢擡:“小夫人,老爺還要過會兒才會回來,您是需要我們……”
“我自己來,退下吧。”
轎子裡傳出聲音,悅耳輕柔,宛如一道流蘇劃過耳畔,在場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無論男女侍從面色上都帶着粉撲撲紅色,地位最高的管事最穩得住,指揮其他人趕緊離開,自己則多囑咐了句:“小夫人,别看年事稍高,老爺身體還很強壯。”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擡眼,透過層層疊疊蕾絲看到一點隐隐綽綽美麗身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不想要眼睛了?”
忽然,那聲音變得冷漠尖銳,管事猛地一顫,趕緊道歉離開。大家都是服侍多年的人精,馬上能吹枕頭風的人可惹不得。
終于,小花園裡隻剩一頂孤零零轎子,正對着前方散發溫暖黃光玻璃幕,推開那扇通往花園的門,就是馬裡葉家族族長老爺房間。
但,完全不同于侍從所想,美人遲遲未有動靜,轎子裡是會令所有人大驚失色的場面——
宿黎把玩身下美麗夜莺長至腳踝的柔順長發,不同于自己烏黑,夜莺一族的黑發較淺,天生帶着金色柔光。
明明被人完全拿捏,美人卻無動于衷,一雙淡色琉璃眸子緩緩流轉星光。
她靜靜看着身上來人,纖細長臂垂落兩側,手環金色玲珑加佩水晶吊墜,襯得膚白柔嫩,十指如白玉。
如此美人宿黎曾見過一次,印象深刻,加上最近身邊跟着小皇子,她有足夠免疫力。
“你叫什麼?”
宿上校淡笑,濃墨般黑色眼眸深邃,仿佛能将一切吸入其中。
連夜莺族美人都心髒慢了一拍,薄唇輕啟,乖順回答:“芸姜。”
“芸姜……那你應該認識芸笙?”
“嗯,那是我姐姐。”芸姜颔首,睫羽微垂,美眸哀泣,“她前幾年走了。”
宿黎眼皮一跳,芸笙是小皇子母親,結果皇帝獵德把人家妹妹送馬裡葉老頭床上……?
還是這個時間點,明天就要出席紀念宿上校‘英勇犧牲’。
“你想跟老頭上床嗎。”宿黎神色轉暗,掌心柔順黑發滑落指縫。
芸姜卻沒什麼反應,就如同之前被賊人闖入轎子,美人也順其自然接受脅迫一般:“我們隻是籠子裡的寵物,跟誰又有什麼區别呢。”
聞言,宿黎找了個角度準備勸說:“你知道小皇子麼。”
“嗯,沒見過面的外甥,聽姐姐提起過,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取名夜莺。”
莫名其妙的宿上校:“……”
有一說一,當年她真不知道小皇子沒名字,被驚豔地随口一提,獵德就登記名冊了。
“夜莺小皇子如今是研究院首席。”
“那也不過是個更大籠子罷了。”芸姜神情寡淡,仿佛對一切都了無生趣,“聽說他也死了,整個夜莺一族就剩我一個,剛好一了百了。”
宿黎盯着她,總算知道這人為何對什麼都不在意,原來早已心存死志。
面對這種人,宿上校輕笑一聲,快刀斬亂麻,手腕一轉刀尖亮起!銳利寒光閃爍夜空,在淡色琉璃眸子驟然緊縮中,轉瞬間掠過柔細纖弱脖頸!
細小的血管舒張跳動,緩緩彌散開血色,蒼白肌膚很快被淡紅染透。
芸姜貝齒咬住下唇,雙眸蕩漾水色,耳鬓金色翎羽炸毛豎起。她柔軟腰肢僵硬卡在座位,胸口劇烈起伏,渾身都在不自主顫抖。
而始作俑者本人撐在她臉側,黑眸如深淵,卻璀璨如星空——
“看來你也不想死嘛。”她說。
聲音震耳欲聾,隻有真正瀕臨死亡才會認識本心,芸姜眸子噙着淚水,曼妙歌喉輕柔出聲:“别殺我……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