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神聖雲浮宮新建于九十年前,用料鋪張,金碧輝煌,象征皇室權威的神聖塔尖頂部可觸及雲端。皇宮前方廣場五十萬平方米,專門從龍岩灣運來的金輝白石隻是鋪地磚,純手工雕刻上千根盤龍裝飾柱坐落廣場,對稱勾勒雲道通往皇宮。
兩頭萬噸重星源石打造雄獅雕像威風凜凜,蹲在皇宮前門兩側,不合适的比例把那千根柱子襯托得像杵在大廣場上尴尬小蠟燭。
數萬工人齊聚,在吆喝使喚中搬運器材,布置廣場,為明日追悼會緊急趕工。
“爹的,催催催,催死人催。”一隻水獺獸人甩落滿身熱汗,不過片刻休息功夫,後面管事小組長就氣沖沖來罵人,他隻得趕緊把建材再次抗起,一步一步往指定地點挪,“姐,材料我放這了!”
另一隻水獺踩在梯子上敲敲捶捶,周邊都是雜亂刺耳裝修聲,趁着交接材料趕忙跳下來歇會兒。
兩人湊在一起,看似核對實則講小話。
“臨時追加的追悼稅,聽說了麼。”女獸人從口袋裡翻出根煙。
男獸人聞言又罵了句:“何止聽說,稅務局已經挂網了!”
“啧,連收三個月,這幾天多掙的錢都不夠繳,白幹了。”他搶過那隻煙,塞進嘴裡大嚼特嚼,“本以為是好工作,結果一來,管理層比工人多,狐假虎威催命,早知道就不該報名,現在搞得不幹完走都走不了。”
“宿黎那家夥生前耗國庫多收我們的稅,好不容易死了,給她辦個追悼會又收稅!”
女獸人皺眉:“這不是上校的錯,稅收是皇室和議會那群大家族亂來。”
“那還不是因為宿黎非得建什麼長城,有用嗎?廢了那麼多人力财力,現在一句話說毀就毀……好在那家夥終于被蟲子吃掉了,謝天謝地。”
“……你多大?”
“二十二。”
“呵,怪不得。”女獸人又掏出根煙,眼角皺紋擠成一團,“沒見過蟲子的小屁孩。”
她再也懶得跟這人講話,揮手告别:“等過些年蟲子再次沖進中央星,吃掉你父母妻子兒女,希望那時候的你還能說出這番話。”
兩人談話時完全沒注意不遠處角落毫不起眼的黑色影子,那人優哉遊哉倚靠遊龍柱後方,頭上汗巾蒙住小半張臉,燒傷疤痕又占了另一小半,隻有那雙黑色沉靜的眼睛能捕捉到些許宿上校模樣。
安排完其他部下,追悼會又在明天。她閑得沒事親自踩點,一路聽到的類似對話太多太多,宿黎本人啧啧出聲——
曆史真是個輪回,二十年前她剛剛助獵德篡位後聲望回到頂峰,這些年跌的敗的又回歸篡位前風雨飄搖之時。
十五年沒回中央星,新生年輕人怪多的。
宿上校咬碎嘴裡糖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廣場外圍,看着眼前陌生街道陷入深思。
她之前從天空順神聖塔尖頂部一路向下,皇室傳統領地還是熟悉的模樣,就是多加了些辣眼睛裝修裝飾,見怪不怪。
宿上校努力從腦子裡翻出帝國地圖,打開智腦進入導航APP,設置自己家為終點。
多年未回,死訊又傳了這麼多天,希望家裡藏品沒事.jpg
右眼皮直跳的宿黎垂眼查看導航結果,被上面彎彎繞繞路線震驚,忍不住擡手拍了拍智腦本體,搖搖欲墜可憐巴巴機械手環嘤嘤了聲,還是顯示歪七扭八的路線導航。
宿上校眼睛沒瞎,明明有直線路為何要繞遠,她無語關閉智障導航,沿地圖直線路徑前行。
然後,她剛沒走過幾條街,一道地圖導航上沒展示的關卡出現眼前。
黑衣墨鏡彪形大漢擋在豁口,攔住不識好歹宿上校:“這裡是蘇德家族領地,無邀約禁止入内。”
“……”
宿黎面無表情向右轉,又走過幾條街,不同款式的關卡又一次橫在眼前。
不同種族獸人彪形大漢擡手橫攔:“這裡是馬裡葉家族領地,隻允許馬裡葉家族人員入内,請出示身份卡或邀請函。”
“……”
宿上校額角青筋直跳,獰笑出手,敲暈還算無辜的守衛,把人拖到樹叢角落裡藏好。
“可憐的家夥,明天一醒就失業。”
宿黎憐憫,多扯了幾片葉子蓋住對方肚臍眼,自己大搖大擺走進家族私人領地。
剛走幾步她就發現不對勁,裡面街道高樓與别的地方并無二緻,甚至還有不少非馬裡葉家族獸人在經營店鋪、居住生活,顯然就是個完備小社區。
她悄然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下幾顆糖果,随口與店長提起:“聽說要繳追悼稅。”
“……啧。”窩在前台收款的羚羊獸人憤憤找零,“馬裡葉可不會免收,估計還得在多加一份專門給該死馬裡葉的。”
宿黎将零散硬币随手裝兜:“每次都要交這麼多稅,過不下去了。”
“是吧姐們,你也準備搬出這裡?三級交稅,誰抗得住。要不是我家這百年老店,不能傳到我手裡斷了,我早搬走自在逍遙咯。”
三級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