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斓筠以為她沒聽明白,又說了一句要投其所好,遊蘭露順嘴問:“那你知道舒王喜歡什麼嗎?”
“……我當然……我難道不比你了解我哥,他喜愛詩書,品茶……”
遊蘭露冷笑一聲懶得聽她瞎編。
一口一個哥哥,其實除了炫耀舒王的身份,對這便宜哥哥根本不用心。就算江墅以前的确有這些喜好,但現在他是什麼身份,面對的又是哪些人,怎會有工夫研究詩詞歌賦。
說白了舒王若是真考慮過和錢府聯姻,無非就是想增強自己的實力。他缺的肯定不會是輕飄飄的幾頁紙,而是能夠給他帶來實際利益的承諾,就像和她遊蘭露達成的那樣。
她姐素日裡挺聰明一人,怎麼對上江墅的事就看不清了。果然色令智昏,她爹擔心的不無道理,要真進了舒王府,她姐說不定會把整個遊府賠進去。
還是安靜做好自己的生意,遊蘭露相信以江墅的聰明才智,不至于讓她賠得太慘。本來就是想還債而已,唉,她還擔心他們發了大财會引起皇上的不滿。
她也算是舍命彌補自己逃婚的錯誤了,這不比江斓筠仗義,同樣都是假妹妹,她可是實打實地為江墅擔風險。
“怎麼,難道你另有高見?露表妹,你該不會是想讨好我哥,借此讓他對你的傅公子好點吧。”
“你哥這麼容易讨好的話,也難怪你們家對他不聞不問,是不是覺得他永遠不會抛下你們不管?”
這句話惹得江夫人和遊夫人齊齊往後看。
遊蘭露說得理直氣壯,替江墅這個盟友出口氣也是抵消債務的一環,誰叫她們對他太狠心了。
遊夫人不知道江墅非江夫人親生的事,怕她們姐妹幾個起口角,拉過遊蘭露站到自己身旁,勸她安分些。
“你爹一不在家,就給我惹事,别再出聲了。也不知道幾時能結束回去,今日人多眼雜,跟緊了知道嗎?”
“哎知道了,說兩句玩笑話而已。娘,你不用怕江夫人,你和我爹是夫妻,怕小姑子做什麼。”
哪裡是怕小姑子,隻因遊夫人未嫁人前到底做過遊府的丫鬟,遊霁曉是主子。就算已經嫁給遊柏森十多年了,對着遊霁曉還是不能真當自己是她的嫂嫂。
再看看掬珠夫人,同樣曾經是遊府的下人,因為皇上給的诰命,回回碰上她都不拿正眼瞧人。
和江家沒做成親家,仔細想想倒不算太壞,否則連自己女兒也要看江夫人眼色,豈不是一輩子挺不直背。
雨兒丫頭卻是對江墅上了心,若是她親娘和五小姐還在世,江夫人或許不會讓江斓筠和她走這麼近。不過上一代的恩怨,就不必延續下去了,都是命苦的人。
就在衆人快要精疲力盡之時,皇上一行人終于出現。皇後和太後随駕左右,富貴妃緊跟其後。
從山腳走上國台寺的台階并不好走,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出行不費腳的人來說,剛開始走就已經在心底叫苦不疊。
唯一有所欣慰的是,皇上也走得特别慢,像是故意不想走到頭。
後面的人也跟着磨磨蹭蹭,巴不得落在隊伍最後,等前邊一結束他們就能直接打道回府。什麼祈福祭天與他們有何幹系,他們自個兒的祖宗還拜不過來,那才是真正能保佑他們順心如意。
遊茶星一路被梅蟬攙扶着走上山,累得在心裡罵了華滄百八十遍。
當個皇帝就了不起了,拉着這一大幫子人陪他胡鬧。她就是再年輕個十來歲,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在宮裡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沒料到還有如此遭罪的一天。
要不是平淵帝沒得選,隻有華滄一個繼承人,她甚至覺得舒王肯定不會像華滄這麼可惡。
又瞥見皇後也強忍着不适往前走,遊茶星難得同情了她一回。
她沒有子嗣,但她姐姐是難産去世,明白女子生産不易。山路不平,對懷有身孕的人更加兇險。若非親眼目睹皇上的絕情,遊茶星還不大相信後宮那些荒唐傳聞。
難道皇後肚裡懷的真是遊融光的孩子?
簡直不敢再細想,皇上既然半點不憐惜皇後,那對她這個無用的太後更不用留情面,會不會因為她和遊融光是一家而遷怒于她?
都怪她爹娘,非要過繼一個兒子,人都死了還留下個爛攤子等她收拾。敢動皇上的人,以為自己頭上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這事她深有體會,五妹妹剛死那會兒,平淵帝恨不得要她陪葬,隻是那時候開晖帝病重,顧不上問她的罪。可從此她也沒得到救贖,還不如讓平淵帝殺了自己償命,也好過年複一年忍受着深宮的孤寂。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可沒人告訴她會這麼難走。
“大哥,你腿傷還沒好嗎?”
傅濯纓本來走在富娆身旁,趁人不注意落後幾步和傅聿知并行。
她整日上蹿下跳不停歇,這點山路不在話下。但見傅聿知腳步虛浮,似乎十分勉強才能跟上前面的人,想去扶卻被拒絕,他執意要自己走。
傅聿知擦了擦汗,面色有些蒼白,對轉頭用關切眼神看他的江墅笑笑,示意不用擔心他。
在舒王府養了這麼久的傷,補品也沒少吃,可身子還是虧空成這樣。傅聿知自知很難恢複成從前一樣,但竟連這點路程都走得如此艱難,走在後頭的孫尚書看起來都比他要輕松。
“不礙事,你在宮裡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