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去鐘司樂那兒麼?” 遊凝雨問她。
富娆未進宮前,江斓筠一直和她在教坊司司樂鐘念那裡學樂器。如今富娆不在,她一個人倒有些無趣。
“你要一起嗎?你妹妹呢?”
“她不去,我爹給她找了老師傅學珠算。” 遊凝雨似是不好意思開口,“你兄長可好?”
她們二人從前就要好,江斓筠早就猜到她對自己大哥的别樣情愫,要是大婚那日将錯就錯和她做姑嫂也是挺好的。偏偏鬧了這麼一回,她和大哥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了。
“還能如何,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總不能在我們面前哭哭啼啼。指不定心裡多委屈,唉,要是我們家反悔,怕是砍頭的聖旨都下來了。”
外面提起這事,哪個不認定隻因遊家是皇親國戚,江家這才隻能忍氣吞聲。但凡互換身份,這口氣誰能咽得下去。
江斓筠也有私心,要是遊蘭露按照婚約嫁了人,那她就少了一個比她條件好的對手。
從前聽富娆無意中提起,遊蘭露對富豫頗有好感。誰知道後來還有逃婚一事,也不知是好是壞,富府會允許一個逃過婚的女子進門麼,她還真拿不準。
“誰也沒想到她會那樣膽大,還差點出事,又大病了一場。現在安分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與你又有什麼相幹,她做的事,她該受着。不過多虧了傅聿知公子,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原是那樣驚險,我光聽别人說說都吓破膽。”
“是啊,賢王府又救了我們家一次。”
本來遊家和賢王府就有難以理清的舊賬,傅聿知救了遊蘭露,她爹給賢王府又添了兩成分紅。要不是賢王府如今沒有當家人,摘星樓怕是要劃到他們名下。
“對了,我聽我小娘說,富府要辦品茗宴,這幾日就會給各府下請帖。你可知背後有何深意?”
遊凝雨湊近了江斓筠耳邊,悄聲告訴她,“聽富夫人給我小娘說,她打算給富豫公子定門親事,不然整日打打殺殺,她不放心。”
富夫人和遊夫人經常往來做客,被遊凝雨聽見這事不足為奇。
“那富夫人提前和你小娘通氣,是打算和遊府結親?”
“不好說,原先富夫人應該是想要露妹妹做兒媳的,但露妹妹似乎不想談婚嫁之事,反而對做生意十分上心。”
“不還有你麼,你是姐姐,理應先給你說親。”
江斓筠心中忐忑,生怕遊凝雨說出什麼她不愛聽的話。
遊凝雨見她一臉擔心,不由得笑出了聲:“看把你吓的,你以為我為何偏說給你聽?你要真有心,我拭目以待品茗宴上你豔壓群芳。”
被說中了心事,她也有些難為情。
但多虧了遊凝雨的提醒。她娘從不出席曲京貴夫人的宴會,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獨自赴宴多有不便,以往便是能推則推。
可适齡女兒家哪個不多在這種宴會上露面,借這種時候相看人家,不至于盲婚啞嫁。江家隻是小門小戶,不像遊府那樣顯赫,她若真想嫁給富豫,爹娘肯定是指望不上,隻能靠她自己多下工夫。
回到江家,先是問了有沒有收到富府的請帖,又是翻箱倒櫃找衣物首飾,把江夫人都給驚動了。
“筠兒,你在忙活些什麼?叫珠莉珠蓉她們幫你找不就行了。”
“娘,我想再做兩身新衣裳,曲京已經不時興這樣的了,還有首飾,太過時了。”
江斓筠拉着江夫人的手臂撒嬌,“娘,行不行啊!我過幾日要去富府的宴會,被她們比下去不是給你們丢臉麼。”
江夫人慈愛地摸摸女兒的臉,柔聲說道:“我女兒天生麗質,還有誰能比得過你。”
“那也是娘生得好,才有我和大哥這麼好看的兒女。”
江夫人笑意一頓,撫鬓擦過自己臉上的疤痕,指尖微微顫抖,不由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其實江斓筠對她娘的疤痕毫不在意,也不覺得駭人。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江夫人不方便出門見人。她沒問過這疤是怎麼來的,但好像是嫁給她爹時就有了。可見她爹有多愛她娘,不會因為小小傷疤就以貌取人。
即使臉上有疤也能看出她娘昔日一定是個大美人,而且她娘還能幫她改正功課,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隻是爹娘曾告訴過他們沒有外祖家,連祖父母都在他們出生前就已仙逝,所以江家才顯得冷冷清清沒有人氣。
“富府要請客?娘不能陪你前去,叫你大哥帶你去,正好也叫他陪你去買這些東西。”
“娘,大哥的親事就這麼算了?你和爹再幫他相看相看,不然老是被人笑話。”
“你不用操心他,時間久了也就沒人會記得。我和你爹倒擔心别人會給你難堪,有你大哥在,你就開開心心去玩。”
富豫照舊奉他爹之命親自去賢王府送請帖,順道還帶上了給聞縱棹的那份。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回在賢王府偶遇聞狀元了,不過也好,省的再跑聞府一趟。
“你們可一定要來啊!尤其是你,聿知,江府的請帖已經送過去了,說不定能見到江墅!”
自從富豫知道這件事,盡管嘴上說着不看好,可從沒放過任何一個能撮合他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