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遊二小姐,遊融光的侄女,差點和江墅成親那位。” 富豫靠近酒桌,一臉興奮地出賣兄弟,“他是不是沒告訴你?你别看他一副不近女色的和尚樣子,實際上早就對遊小姐一見鐘情,癡心一片呐!”
這怎麼還越編越離譜了,傅聿知按着他的臉把人推回椅子裡:“你别聽他瞎說,沒有的事。”
“哎,别不好意思啊,這有什麼,男未婚女未嫁,你還有機會。”
“我真不喜歡她,你别亂給人牽紅線。”
富豫仍不相信:“你那日明明問我怎麼知道的,不是喜歡她那還能是誰?”
富豫并未喝多,突然一個激靈,他不可置信盯着傅聿知,像見了鬼一樣,“你你你……原來你!”
“我什麼,很新鮮麼,遊融光嘴裡沒什麼好話,也就聰明這麼一回。” 傅聿知毫不否認。
富豫是他的好兄弟,要是他也覺得惡心,那可能自己真不該這麼癡心妄想。
“你喜歡誰不好,居然會看上江墅?” 富豫看了聞縱棹一眼,但傅聿知十分坦然,一點不怕人知道。
“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江墅是什麼人,天山雪蓮都沒他神聖,完全是個聖人,他不可能走下神壇的,你看上他不是自讨苦吃麼。”
“我本就不是來曲京享福,這點苦算什麼。再說了,這都是我一廂情願,他不知道。”
“啧啧啧,真是個癡情種,惡心死了,這頓飯換你來請!”
富豫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好兄弟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不就是喜歡個男人麼,有什麼大不了。世間不是男子就是女子,怎麼就許男女互相喜歡,不興他兄弟與衆不同。
“幸好你沒看上我,不然還真難拒絕你,我們又是這麼好的兄弟,要是不答應你豈不是朋友也做不成?”
“那你真想多了,先照照鏡子去!”
傅聿知坐得離富豫遠了點,不小心碰到了聞縱棹的手肘。從剛才起就沒聽見他開口,傅聿知問道:“你在想什麼?我們兩個說诨話,你不用往心裡去。”
聞縱棹輕輕搖了搖頭對他笑笑,繼續飲酒,實則心中似有千層浪潮翻湧。
他對傅聿知喜歡男子這事并不反感,反而更加開心。但他心裡的人是江墅,這讓人很不快。
尤其是回想起自己撞見傅聿知兩次出手都是因為江墅,怎麼這人竟對他如此重要。
江墅不知道傅聿知的心意,假如知道了又會如何。他願意娶妻都不能讓傅聿知死心,究竟癡迷到了何種地步。
聞縱棹天資聰穎,多少人對狀元求之不得,還不是被他輕而易舉收入囊中。
隻要他想做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人也一樣。
傅聿知的眼睛很好看,膚色不算白皙,但眸色清亮如琥珀。本人也是猶如一隻高傲離群的小獸。
要是隻能盛下一個人的倒影,隻會乖巧等候一人歸來,那會是一件多麼令人心滿意足的事。
他的嘴唇也漂亮,不是鋒利的匕首,而是沙漠裡的甘泉。
聞縱棹就這樣癡癡地想着,不知不覺喝多了酒,連傅聿知什麼時候送他回去都不知道。
“這事你還是先别和其他人說,本來看不慣你的人就多,再被他們抓住機會,又要找你麻煩。”
富豫和他們分别時這樣說。傅聿知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心裡有數:“也沒有别人,就你和這個小孩兒曉得,你也忘了吧,免得擔心我占你便宜。”
“得了吧,我們比試比試,誰吃虧還不一定!”
“哈哈哈!行啊,下次誰赢誰請客。快回去吧,我送他回聞府。這小子,酒量這麼差,下回不帶他出來喝酒了。”
聞縱棹比他矮半個頭,少年人的身體還沒完全長開,不比江墅身高體重。傅聿知掂了掂人,心想這樣和好友把酒言歡的日子真是不錯。
今歲本就打算留在曲京,即便遊蘭露的婚事不了了之,遊柏森也不着急立即就為女兒另尋婚配。問過兩個女兒的意思後,還是接着入學曲荷書院。
荷國民風開放,曲京又是都城,女子上學不是罕事。
上一輩遊家幾個女兒都在學堂上過學。太後和先帝就曾一起同過窗,當時還有江墅的父親江寄舟,以及廢太子之妻遊霁曉。
如今江寄舟的女兒江斓筠和遊凝雨她們又是同窗,所以說江遊兩家的緣分哪是那麼容易斷的。
雖然遊蘭露逃了和她大哥的婚事,但娘私下竟讓爹大事化小,并未對遊家有半分怨怼。這使江斓筠頗為她哥哥打抱不平,卻也覺得像是她娘會做的事。
爹娘對哥哥一直不大親近,他們兄妹倆隻差兩歲,可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沒見爹娘哄過大哥。
小孩子貪玩,她和大哥兒時也會犯錯,但挨訓的總是她,爹娘輪番說大道理。她那時候還偷偷記恨過爹娘偏心,可後來漸漸覺得不對勁。
爹娘似乎并不在乎大哥做得好不好,對與錯。就算大哥考中探花,也不見爹娘臉上露出半點光耀門楣的喜悅之情。這也太有違常理了,難怪大哥一直像冬日裡的臘梅,孤芳不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