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提姆隻是，一些好奇，加上以往的習慣。

提姆習慣了去觀察。

他從開始奔跑在哥譚的夜晚時就在這麼做了，他年紀太小，力量又不夠，想要遠離危險和死亡就隻能竭盡全力地去看，去搜索所有微小的信息。

一句話、一點聲音、一個腳印，甚至是路面上一點泥土的背後可能都隐藏着危險。好在，提姆擅長觀察。

身高、體重、衣着服飾、日常習慣、剛剛去了哪裡……提姆默默觀察着對面人。

夏洛克·福爾摩斯是個很有特點的人，他絲毫不掩飾自己身上存在的古怪地方，因為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當他不說話安安靜靜的時候，常人其實不太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問題。

提姆注意到青年腳上穿的皮鞋，鞋面幹淨光滑，側面有些灰塵但不多，可這雙鞋做工卻不算精細，鞋底使用的是粘膠工藝，穿的比較多，鞋底有磨損，一些細微的地方已經有些開膠的迹象，但不影響，材質使用的也不是真皮，而是人造皮革。再看青年身上的衣服，西裝褲褲線筆挺，垂落感和立體感很強，襯衣馬甲修身平整領口帖服，面料也不錯，像是量身定制的。加上衣服款式，像是前兩年流行的，它似乎比皮鞋的使用時間要長。這可能說明青年曾經的經濟條件不錯，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較好的禮儀習慣，而現在沒有以前好了。

還有他手裡的那台相機……相機……

提姆沉思。這台相機為什麼，這麼像他之前被綁匪收走的那台？

連邊框的磕碰處都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他盯得時間太長了，對面的人終于舍得給他一個眼神，但提姆看他，卻看到對方臉上毫不掩飾的疑惑。

然後夏洛克說：“你是誰？怎麼在我家？”

提姆：“？”

等一下，難道哈德森太太說的，福爾摩斯先生說要把他從腦子裡删掉這件事不是在開玩笑的嗎？！

還是說對方現在在開玩笑？可福爾摩斯臉上的疑惑又不像是裝的……不管怎樣，還是先自我介紹吧。

提姆剛坐直了身子打算說話，就見福爾摩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相機，手指在相機按鍵上按了記下，又跳下沙發椅舉着相機比了個高度，比到提姆站起來時的高度，最後才說：“哦，你就是這個拍照的矮子。”

提姆：“……”

提姆睜大了眼睛。

夏洛克還在說：“你拍得還不錯，比蘇格蘭場的那些人更适合開照相館。就是視角有些低了，你就不能高一點嗎？”

你聽這話，是正常人說得出口的嗎。

“……很抱歉，我才十歲，是個人類，沒有辦法立刻長高。”提姆默默說。

可哪想到聽到他的話，夏洛克不僅沒有表示理解，而是在又打量了提姆一番後，從嘴裡吐出一句刻薄的：“十歲才一米三五，看來你以後也會是個矮子了。”

提姆沉默，提姆又沉默。他告訴自己，自己隻是哈德森太太的客人，不應該和她的房客有過多交集，尤其是不愉快的争吵，哈德森太太已經很照顧自己了，在人與人之間越來越冷漠疏離的現代社會，她還這麼照顧一個朋友家的麻煩小孩，真的很不容易。自己不應該破壞她與她房客之間和諧的關系。

要知道，房東與房客關系這麼好是很難得的。

可他沉默了一會兒，看着福爾摩斯先生絲毫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的樣子，抿了一下嘴巴。

“福爾摩斯先生，聽說您是個偵探。”提姆說，“我以前生活在哥譚，那裡有一位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不知道您和他比怎麼樣？”

夏洛克擺弄着手裡的相機，語氣不鹹不淡的：“你是說蝙蝠俠？我可不覺得他是個好偵探，不如說比起偵探我認為他更像是個打手。”

“這麼說您比蝙蝠俠厲害。”提姆總結。

夏洛克沒有回答，隻是嘴角淺淺勾了一下。

提姆接着說：“那您這麼厲害，一定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吧。”

夏洛克看向提姆，灰藍色的眼珠在背光時顯得更加暗沉，他盯着提姆的眼睛，似乎是在從中讀取什麼信息。

半晌，他突然“啊”了一聲：“你知道。”

提姆腼腆地笑了笑：“所以您不知道嗎？那看來還是蝙蝠俠赢了。”

“真可惜，福爾摩斯先生，看來還是蝙蝠俠更勝一籌了。”

夏洛克的眼神一瞬間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