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蠻橫的強買強賣?跟一個被執念吞噬的鬼魂講道理……果然是我太天真了。
難道要選擇懷柔戰略嗎?我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試圖讓幹澀的喉嚨發出聲音,“我也沒那麼好,那年……那年……” 我頓了頓,“是我食言了,是我沒有回來看你,是我的不對,如果你恨我的話……”
馮修甯搖了搖頭,“我不恨你,我喜歡你!”
他背對着燭光,低下頭要親上來,豔麗的臉一半被照耀着,一半藏在陰影中,顯得分外妖冶鬼魅。
也許是強烈的危機感作祟,我一下子緊攥着拳頭,揮過去。
拳頭揮出去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能動了!
馮修甯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拳頭砸在他臉上,就像砸在棉花上,軟綿綿又輕飄飄的。
馮修甯冷眼看着我的反抗,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傾洩而出的癫狂幾乎要将我束縛包裹起來。
“放開!”我大叫一聲,走了音的聲調聽起來好笑又可悲,全力掙脫,渾身抖得像缺水瀕死的魚。
拉緊的神經終于斷了,我腦内刺痛,有什麼東西從腦海最深處浮出來,就像一條巨鲸驚濤駭浪地翻了個身。
“叮”的一聲,鈴聲震蕩,黑氣像漩渦般流轉,一道刺目的白光在眼前爆炸,馮修甯被彈開。
他哀嚎着,退後幾步,一隻手捂着臉,指縫露出黑漆得恐怖的眼睛,眼裡透出一股陰森,就如盛滿黑暗的深淵,手掌底下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我來不及多想,趁這個機會,趕緊跑,他在身後叫喊着:“不要走!阿銘!”
那聲音拔高,透出幾絲凄厲,簡直是在哀求。
我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繼續跑……
原本熟悉的村子此刻在眼裡變得陌生,被死寂籠罩着,幽深而未知的角落,仿佛潛伏着一雙雙眼睛。
這嫁衣寬袍大袖,層層疊疊,很阻礙行動。
我邊跑邊脫,也不知道鳳冠是什麼時候跑丢的,隻知道拼命地跑,呼吸急促,聽着自己紊亂的心跳聲,心底越亂。
快速通過一處拐角時,我似乎撞到了什麼,對方迅速收緊手臂,死死摟住我。
心髒驟然發緊,就聽到一個熟悉又低沉的聲音響起,話裡帶了幾分戲谑,“今天是什麼日子,有隻小鳥撞進了我懷裡。”
原來是賀兆齊。
我心裡一松,不過随即感到不滿,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在開玩笑!
我正打算跟他說情況的嚴重性,卻瞧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神有點不懷好意。
“阿銘,你穿這個挺好看。”
“……賀兆齊,你能不能再離譜一點?”
忽地一陣陰風吹來,吹來白茫茫的霧氣,在屋頂、街道上萦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