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我早早就睡了,這次沒有做噩夢,可睡夢中感到一陣胸悶,想翻身卻翻不了,想醒又睜不開眼睛。
難道是鬼壓床……我心中想着,卻使不上勁來。
我努力想擡一下手,卻隻有幾根手指勉強動了動,從上臂到胸口都被壓得死死的。
我想睜開眼,可眼睑仿佛被強力膠粘住一般。
千辛萬苦地掙紮了幾分鐘,掙紮着掙紮着,我再次順利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清醒了,感覺胸口還是很重。
就着微弱的燈光,我一看,一團毛絨絨、暖乎乎的東西趴在我胸口上。原來不是鬼壓床,是這隻黑貓。
我拎它起來,它真的挺重的。
賀兆齊到底喂它吃了什麼,難道是貓飼料,長那麼大隻?
我把貓丢到一旁,這才發覺之前出了很多汗。
感覺病已經好得差不多,隻是後背黏糊糊的,連床單都濕透了一大半,睡衣的布料黏到皮膚上,很不舒服。
整個人泡進熱水裡,仿佛要融化似的,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我放松地攤開四肢,想象自己是一根随着海浪翻湧的海草。
水汽氤瘟的浴室中,明明門窗緊閉,一股冷風還是吹了進來,在房間裡盤旋不去,我狠狠打了個寒顫。
但是我那雙特别的眼睛什麼也沒瞧見,可能隻是心理作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将自己完全沉到了水裡,水沒過頭頂,直到那口氣用完,才伸出頭透氣,讓自己冷靜一點。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手碰到一團類似水草的東西,那東西摸起來十分柔韌……
我心裡忽然覺得不妙,趕緊坐起來,不料那團東西好像活的一般,迅速纏繞上腳,我終于看清了,那是長長的女人的頭發。
任我如何掙紮也無法甩掉它,而且我越是掙紮,那頭發就纏得越緊。從心底深處鑽出一絲寒意,那寒意布滿五髒六腑,讓人四肢生寒,手腳僵硬。
“救命!救命!救命!”我拼命大叫着,希望有人能聽到,不過這個希望非常渺茫。
雙手雙腳都被頭發纏死,連脖子上也被纏上了一绺頭發,接着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水中鑽了出來,水花微微翻動,一顆腦袋從水裡慢慢地升了上來……
那張臉很清秀,但是皮膚慘白,眼睛緊閉,眼角流出血淚,逐漸染紅浴缸裡的水。
“……九……”她張了張嘴,試圖要對我傳達着什麼信息。
好奇心壓抑住恐懼,我牙齒打顫,盡量平靜地問:“什麼?”
她的聲音非常模糊,就像破舊的風琴勉強地拉出沙啞低沉的聲音,“……九……”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撞開了,女鬼沉入水裡不見了,水也一瞬間恢複了原本的顔色。
“出了什麼事?”趕過來的賀兆齊瞧了瞧我,又環顧四周。
我咽了咽口水,克制住牙齒的顫抖也克制不住心裡的寒氣,費力擠出兩個字:“沒……沒事。”
“你這樣子不像沒事的。”他明顯不信。
“……真沒事。”我強裝鎮定,想從水裡出來,忽然想到我還沒穿衣服,“賀兆齊,浴巾在門後面,你能不能把浴巾扔給我?”
賀兆齊轉回身,扯下門後挂鈎上的毛巾。
我真的有點吓傻了,雙手環着膝蓋坐在浴缸裡,下巴擱在膝蓋上,盡量地縮起來。
再度感覺到一團軟和的東西碰了碰我的手臂,我吓一跳,猛然回過神,這才發現是賀兆齊将毛巾遞到我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