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的指尖在布告欄的張貼紙張上無意識地摩挲，目光卻黏在轉過胡同口的那個身影上。淺藍的襯衫被晨風吹得貼在少女腰間，兩根烏黑的麻花辮随着步伐輕輕擺動，晃得他眼眶發燙。

想起在雲市鎮上初見時，她一身白裙奔跑的模樣，向一陣風吹亂了他的心。那雙眼睛像極了盛滿了星光。

“同志？要看報往邊上挪挪。”戴紅袖标的大爺用報紙卷敲敲木闆。李嶼這才發現自己在“抓革命促生産”的标語前站了太久，襯衫後背已經洇出汗漬。

他匆匆退到槐樹蔭裡，遠遠跟着，他不想再次錯過。少女彎腰挑帶魚時，她母親突然笑着往她嘴裡塞了顆山楂丸，她皺着臉躲閃的模樣讓李嶼差點撞上賣冰棍的木箱。

“當心！小夥子看着點路”賣冰棍的老漢他感覺自己有點背今天怎麼老是有人撞他。

再擡頭時，那抹淺藍色已經消失在菜市場的人流裡。李嶼發現鋼筆摔到了地上，筆帽已經松了，再一次她消失在我眼前。

小院飄出炝鍋的蒜蓉香氣，沐汐正在院外踮腳摘長得最好的那串葡萄。爸爸端着棋盤從屋出來，瞧見費力墊腳的背影，快步上前幫她摘了下來，“爸爸，還有那邊那個……”

“林序，去，把葡萄了！”

“哦。”林序放下資料，一臉無奈真是偏心到沒邊了。

廚房的藍布門簾一掀，“準備吃飯了哦，汐汐快來，嘗嘗媽媽做的酸辣魚！”

沐汐小跑過去，客廳彌漫着辣椒的香味。桌上幾乎全是她喜歡吃的菜，搪瓷缸裡泡着的野菊花，悄悄舒展着吸飽靈泉水的花瓣。

“好吃嗎，我還是第一次做這個。”媽媽期待得看着沐汐，“你哥小時候被魚刺卡過，哭得全院兒都聽見...”

“咳…咳…”好辣，媽是把辣椒當菜放了吧。林序被辣得狂灌菊花茶，一擡頭，看着爸媽，同樣狂喝水。

就沐汐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你們，不能吃辣嗎。”沐汐看着三人辣得臉通紅的樣子。

林序把最大一塊魚腹肉夾進妹妹碗裡。“你别管我們，你多吃點，可能以後全家就你一個吃辣哈哈。”

暮色漫出，收音機裡正播新聞，全家人難得享受着這甯靜悠閑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