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汐是被窗外的小鳥叽叽喳喳的聲音喚醒的。晨光透過窗戶。她下意識往身旁摸了摸，被單上隻餘下一道淺淺的凹痕，帶着若有若無的雪松混着些許薄荷的氣息。

“走了也不說一聲…”她擁着被子坐起來，突然發現枕頭底下有什麼東西硌着手。一枚锃亮的金屬紐扣靜靜躺在繡花枕巾上，提醒着昨天的一切。

院牆外傳來“豆腐腦…熱乎的…”的叫賣聲，沐汐拾起扣子起身把它放進包裡。忽然她瞥見鏡中的自己，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簡直沒法看。

“汐汐這麼早就起了嗎，怎麼不多睡會兒？”媽媽系着藍布圍裙站在月季花叢邊，木盆裡泡着嫩生生的黃瓜，“反正你都起了，快去洗漱，走，我們去外邊吃，媽媽帶你去副食店，今早來了新鮮的魚。”

沐汐蹲在洗漱池子前，偷偷往搪瓷盆子裡滴了兩滴靈泉水，自從有了靈泉後，她就習慣每天用泉水洗臉洗澡。皮膚被養得看不出一絲毛孔，即使熬夜，第二天皮膚狀态也不會變差。

“哎喲，這是老沐家的閨女嗎”胡同口搖着蒲扇的王奶奶眼睛一亮，“這辮子梳得真俊，比年畫上的姑娘還水靈嘞！”

沐汐紅着臉不知道怎麼打招呼，手指無意識地繞着麻花辮發尾。媽媽驕傲地挽住她胳膊，藍布衫袖口蹭過她手腕，帶着陽光曬過的清香撲鼻而來。路過糧油店時，幾個穿着海魂衫的半大男孩突然推搡起來，其中一個瘦高個被她目光掃到，手裡的醬油瓶差點摔了，耳根紅得像染了朱砂。

“小趙家的老三昨兒還問我呢。”媽媽突然壓低聲音，竹籃裡的菜葉跟着一晃一晃，“問沐家姐姐愛不愛看《閃閃的紅星》，他那兒有内部票……”

“啊？我應該不認識吧。”沐汐茫然的看着媽媽，“應該是在胡同口見過你，那小子皮得很，才上高一。應該和你一個高中。”

“哦。”哎快開學了呀。她失神之際差點撞翻賣冰棍的老伯的泡沫箱。

“這孩子，想什麼呢？”媽媽笑着替她拍掉褲腳的灰，卻突然盯着她脖子驚呼，“哎呀你這...”

沐汐一摸鎖骨，好像想起什麼，昨夜周懷言醉醺醺埋在她頸間的畫面轟然浮現，她強裝淡定“哦，應該是蚊子咬的吧！”

媽媽才放心，“晚上給你醺醺房間，回去差點藥，你皮膚嬌嫩，别留疤了。”

從籃底掏出個牛皮紙包，“來汐汐，趁熱嘗一個。”是剛才買的黃油渣餅，噴香的味道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轉過胡同拐角時，沐汐感覺有道目光盯着她，回頭一看。晨曦中，一男子站在灰牆邊的槐樹下，中山裝口袋露出半截鋼筆銀光。他假裝在看布告欄，目光卻穿過紛揚的槐花，穩穩接住了她的視線。

沐汐确定自己不認識就收回了目光。

李嶼十分驚喜居然又再次見到了那個女孩，幾次猶豫想上前搭話，看着她旁邊應該是她母親，又不合适上前，隻好一路小心跟在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