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拯救你的靈魂。”她再次提起了他之前的話,“别把我擡得那麼高,我不是聖人,也不想書寫傳奇,我就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我沒有那麼大本事,也不該去承擔一個這麼沉重的責任。放棄我吧,别總是表現得像個孩子,你不可能得到這世上所有的一切,而我其實也根本就不值得你一直在這鬧來鬧去。”
阿萊西奧苦澀地搖搖頭:“我做不到,我愛你,我隻愛你,威廉敏娜,而你也愛我,為什麼不能跟随自己的心,而一定要拒絕我?你說你倍受折磨,我難道不也同樣如此嗎?所以,我們都别再繼續這樣賭氣了好不好?别再總是拉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來讓我嫉妒了,一切明明就可以很簡單。我愛你,哪怕你挖出我的右眼,我也會用我的左眼繼續對你微笑,哪怕你再挖出我的左眼,我胸腔裡的這顆心也永遠都向着你。我們結婚吧,之後,我會合法化我們的女兒,我們一家人會過得很開心的。”
“我愛過你。”薇洛道,“确實如此。”
阿萊西奧聞言,還未來得及為薇洛在衆目睽睽下如此驚人的坦率而驚訝,便聽見她繼續道:“但你我都該明白,那隻是因為我是女孩,我在你這裡吃了大虧,又被你完全困住了。你……”
她停頓了一下。
“你并非毫無魅力,又是我身處異國他鄉時唯一能去依靠的人,那麼長的時間裡,我與你朝夕相對,耳鬓厮磨,我們還孕育了一個女兒,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我不得不對你産生情感,可是,那全都是錯誤的。至于你對我的愛,我想,就隻是比起那些給我們帶來快樂的人,我們傷害過的那些人反而會在我們的心中停留更長時間,你不覺得嗎?我成為了你背負着的十字架,阿萊西奧。”
阿萊西奧搖頭道:“我以為愛就是愛,它是最自然的,它從來都沒有什麼對錯可言。你為何總有那麼多我弄不明白的想法,你當然不是我的十字架。”
“我們之間的愛就是錯的。”薇洛說,“不然我不會覺得難過,也不會時常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又可笑。我猶豫過,很多次,因為我真的很軟弱,但現在我明白了,我不想妥協,别再逼迫我了。”
“我根本就沒有想要逼迫過你什麼!”他大聲說,“一直以來,我就隻是想知道我到底該怎麼辦?請你告訴我吧,我究竟可以怎麼辦?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一千件一萬件事,隻要你向我伸出手,隻要你開口,什麼都是你的。我懇求你,不要舍棄我。”
薇洛無奈:“我難道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希望你怎麼做嗎?我說了無數次,隻是我沒有順着你的想法來,你就完全聽不見。阿萊西奧,我們曾經短暫地相遇,甚至,相愛,但那隻是我們人生中一段苦樂參半的小插曲,從不代表什麼,我們總要各自回到真正屬于我們自己的地方,我們根本就不适合彼此。所以,就說一聲再見,回意大利去吧。”
“你不如直接殺了我。”阿萊西奧道。
“你知道那永遠不可能,我不殺人。”薇洛平靜道,“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死在這,好永遠摧毀掉我與他的關系,也是摧毀掉我這一輩子去愛其他人的能力。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的遊戲繼續下去的。當然了,你們要是執意如此,今天不行,還要将時間改成明天、後天、大後天,然後再換成更隐蔽的地點,那我也會整夜整夜地在外面遊蕩,隻為找到你們。”
阿萊西奧望着她的決心,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無論如何,你都要選擇這個家夥?”
“Tu l'as voulu, Georges Dandin, tu l'as voulu(你自找的,喬治·唐丹,你自找的)*。”薇洛一邊說,一邊轉過頭。
她望着這個一直在她身後深深地看着她的男人,懇求道:“我說的是真的,我一定會絞盡腦汁、不計代價地阻止你們。所以,就當我求你了,不要繼續這種愚昧落後的行為,這絕不會使你變成一個懦夫、小醜,正相反,這隻會使你變成我心中最勇敢的男人,因為比起所謂的榮譽來,你可以更在乎我。”
說完,她帶着幾分緊張,主動拉住了他的手:“你答不答應我?”
他笑了。他自然從來都更在乎她,他就隻是短暫地頭腦不清醒了一下,現在也完全得到教訓了,他狠狠地摔了一跟頭,他的貼身男仆一定會因為他衣服的慘狀而在那抱怨不休。
他低下頭,将他的印章戒指從手上取了下來,鄭重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并像個宣誓效忠的騎士一般,虔誠地印下了一吻。
“我發誓。”他輕輕對她道,“我将聽從你的所有号令,一生一世,夫人(My lady)。”
***
薇洛的婚禮異常盛大,賓客盈門,掌聲如潮,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為她與大衛的結合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她的父親。
是大衛勸服了她。他執意要她邀請安布羅斯爵士前來出席婚禮,說這是一個該有和解的日子,是一個可以放下過去、重新拾起親情的契機。
她原本并不準備屈服,她甚至在情緒激動下沖動地提到了他那位私奔的母親——他主動告訴了她這個故事。
許多人都以為他的母親早已經死了,包括她在内,但事實上,艾爾德裡夫人是在二十年前抛棄一切與一位年輕的畫家私奔了。
他是最早發現他母親離開了的。
那是一個美麗的清晨,太陽很大,朦朦胧胧地被籠罩在霧氣裡,他迷茫地從育兒室裡他的房間出來,走到大門口,望着黎明,望着遠方,心裡沒來由的覺得空落落的。
他當時就明白,她不會回來了,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于是,薇洛忍不住詢問他,如果他的母親最終還是回來了,他會接納嗎?
他沒有一絲遲疑地告訴她說當然會,他始終深愛着他的母親,而在她同意與他結婚之後,他實在太幸福了,他可以對全世界寬容。
她不希望大衛感到的幸福是單向的,是他獨自向她奔赴。
最終,她感激他逼迫她做出了那個決定。她的父親在婚禮上出現了,西裝筆挺但臉色蒼白,眼神中有羞愧與遲疑,可是,當他低聲喊她“我的孩子”時,她還是抱住了他。她始終熱衷慈善,也許,這種原諒也是一種慈善。
夜色降臨,燈火輝煌的婚宴終于謝了幕。将因為陌生環境而哭鬧不休的小女兒哄睡後,薇洛輕手輕腳地回到了他們二人共同的房間。
裁縫為她的新婚之夜準備了一件鑲着蕾絲黑邊的酒紅色絲質睡衣,那花了她外公一大筆錢,但顯然效果不錯。
大衛熱切地凝視着她的美麗,久久不願移開目光。
“你今晚真美,親愛的。”
她走到他身前,撫摸他的臉,有些害羞地開口道:“我很高興你這麼說。”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柔軟的顫抖,她的眼睛在燭光下泛着水光,顯得迷離而深邃,而她的笑容溫柔得幾乎能讓人融化。
大衛伸出手,輕輕将她攬入懷中。他的動作很慢,仿佛生怕驚動了什麼聖潔的儀式。他的手指顫抖着為她解開紐扣,每解開一顆,就低頭親吻她的肩、她的鎖骨、她的心口。
她沒有退縮。她也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睡袍滑落在地毯上,她的身軀在燭火映照下泛着柔光。他深吸一口氣,視線缱绻地描繪着她每一寸曲線,像是在膜拜某個神聖的存在。他抱起她,将她安放在床上。
她感覺到他微微的緊張——他的手心微涼,呼吸不穩。他輕輕俯身,目光落在她臉上,低聲問:“你确定嗎?”
他的聲音沙啞而誠懇,甚至帶着一絲不安。他隐約想知道,如果她說不的話,他會怎麼做。
薇洛的回答超出了他的期望。
“我希望你可以愛我,大衛,是真的。我需要歸屬感。你已經多次證明了你對我的愛,你甚至願意同樣愛泰茜。現在讓我成為你的,求你了!”
她的聲音低而堅定,像一縷風輕輕吹過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耳邊血液奔湧的聲音,那是壓抑已久的渴望終将被釋放的呼喚。
他的藍眼睛掃過她的身體,然後他抓住她的嘴唇,一個溫柔而狂野的吻。他發現很難控制體内洶湧的欲望,但他決心讓薇洛和他一樣享受他們的第一次經曆。他幾乎痛苦地放慢了他的呼吸,直到他的心跳恢複正常。
現在,他确信自己能夠控制自己,他用一隻手撫摸着她絲滑的肌膚,品嘗着、享受着他夢寐以求的甜美身體。
月光下,她的頭發像鬥篷一樣散開,呈現出熔化的銀色,她的眼睛深邃得像天鵝絨般的無底洞。他的嘴唇,尋找着,探索着,燃燒着,輕輕地觸碰着她身體上的每一個敏感部位。他的雙手,如此溫柔,如此堅定,沒有遺漏她身體上的任何部位,而他腫脹的身體則急切地抵着她的腿。
當他從抽屜拿出準備好的法國信并終于那麼做了時,薇洛在他的身體上喘着粗氣。在這個世上,就不可能哪個女人能長時間忍受一個大衛這樣的美男子的愛撫和甜言蜜語,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會例外。沒過多久,她就顫抖着和他一樣充滿了激情,她小聲的歡愉叫喊讓他的血液沸騰。
“我是多麼渴望這一刻,渴望了那麼多麼久。”大衛如此說着,身上也爆發出一陣陣的顫抖,标志着他開始進入了一個除幸福之外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薇洛幾乎沒聽到他的話,她完全沉浸在當下,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她,他在她體内如此有力地運動着,将她推上了頂峰,直到她與他一起到達極樂世界。
薇洛慢慢睜開眼睛,感覺就像剛從高山上下來一樣。然後,她驚訝地看到她金發的阿多尼斯斜靠在她身上,他的表情柔和而夢幻。
“我希望你不會覺得遺憾。”大衛一邊說,一邊在她臉上找尋着痕迹。
他畢竟信仰虔誠,從來沒有過任何情人,上一次經曆也是在十年以前了,他的表現肯定是不夠好的。
遺憾?薇洛愣住了,也許她感到遺憾的是,她可能永遠無法像愛那個理應在地獄腐爛的人那樣愛他,但她一點也不遺憾與他結婚,與他發生理所當然的婚姻關系。
她喜歡他,感激他,尊敬他,她知道他會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與父親,她會與他度過幸福的一生,她為什麼要感到遺憾呢?
“我為什麼要遺憾?我們已經結婚了,不是嗎?而且你的表現也完美無缺,我不希望你會懷疑自己沒讓我滿意。”
大衛恨自己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因為她的話臉紅,明明他的年紀比她大那麼多!
“你太溫柔了。”薇洛起身主動親吻他的嘴唇,“太溫柔了,當我們在一起,過去就死了,永遠屬于我,大衛,就像我會永遠屬于你。”
他頓時忍不住又想要她,當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激情時,他開始溫柔地撫摸她的皮膚。
“我愛你。”他說。
薇洛沒有回答,但她也不需要回答,她用别的方式表達了她的熱情,讓大衛再次迷失在了她甜美的身體中。
一個甜蜜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