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抓到你了,小姐。”
驟然聽到這個聲音,剛把書塞回準确位置的薇洛吓了一跳。
然後,她便看見阿萊西奧的親戚,那個好似名喚裡卡多的男子轉了出來。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與你單獨說話。”裡卡多道,“可這還真是不容易,你總是跟阿萊西奧在一起,真是甜蜜。”
他說着,自己都不禁笑了。
“我上次看見你身邊沒他,還是前天,我才剛睡醒,就在窗邊見到你顯然是騎馬回來了。”
不得不說,這隻小極樂鳥真是很會故作清高,明明就是個懶散而且随便的蕩.婦,為了可以輕松撈錢怎麼都行,可是,在她跟個淑女一樣地騎馬時,看起來居然也挺像模像樣。
他當時就看着她笑着,騎着馬一路小跑過來,早晨的風吹在她的裙子上,使它緊貼她的身體,那雙腿的輪廓可真誘人……
“你是個不錯的騎手,我本來還在想,我應該學會早睡早起,然後,我可以護衛你……”
她直接用譏諷打斷了他:“我很遺憾,您顯然沒能夠做到這一點。”
裡卡多确實經常睡得昏天黑地,對她的說法很無所謂:“所以我決定打聽打聽你一般都做些什麼,好換個路子。”
說完,他又打量了一下她還書的手,笑了笑道:“說實話,我壓根就沒想過你居然會認識字,甚至會喜歡讀書。”
她道:“我可以理解您為何會這麼想,畢竟一向隻有發達而且穩定的國家才有心思重視國民教育,在英國,大部分的女人都認識字。”
“看起來你是個英國人了?”
他還以為阿萊西奧這輩子唯一能夠忍受的英國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他沒有等她回答,便自顧自繼續道:“是的,你确實是英國人,你身上有一種讓我非常熟悉的感覺。”
那種眼高于頂、尖酸刻薄的感覺。
“阿萊西奧的母親也是一個英國女人,從我記事起她就是個病歪歪的樣子,我還以為英國女人個個都是柔柔弱弱的,但是小姐,你可真是好鬥,值得欽佩。”
他顯然在指她打了他的事,即便在她看來,他完全就是活該。
薇洛一想到那天在路邊發生的事,一顆心頓時更不安了,她實在是無法忍受繼續與他共處一室。
“所以,您究竟是想要和我說什麼呢?在您試圖傷害我未遂兩天後。”
“關于這個誤會,我可以向你道歉。”裡卡多道,“雖然我好像壓根就沒有對你做什麼,倒是你把我給打了一頓。你可以寬宏大量地原諒我嗎,小姐?我前一天喝得太多了,酒還沒有醒,我在這裡謙卑地請求你的原諒。”
他的姿态擺得倒是不錯,卻可惜語氣裡隻有做作,根本毫無真誠可言。
薇洛道:“我實在難以原諒您,先生。不論您當時是否喝醉,又都以為了些什麼,那都是不可饒恕的。”
啧,真是典型的女人,裡卡多想,他十分大方地不計較她對他的無禮,甚至還決定遷就她,向她道歉,結果,她倒是還蹬鼻子上臉了。
“你得學會見好就收,我知道你們英國人就是這樣,哪怕是個路邊的乞丐,都自認為對于别國人而言高貴得很,可是我親愛的,别忘了,這不是你們的日不落帝國,認清點自己的身份,小極樂鳥。”
薇洛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我以為,這可不太像是表達歉意時所應該有的态度。”
聞言,他的臉上總算露出了幾分羞愧來,然後他帶着一種真誠的歉意道:“确實如此,我很抱歉,我總是這樣,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但我确實沒有什麼壞心眼,我請求你的原諒,小姐。如果你願意原諒我,我會向你緻以最真誠的感謝與最真摯的祝福。”
但在她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的眼神中,他的這個表情很快就維持不下去了。
“你希望是這樣嗎?我看起來怎麼樣?我想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應該說‘我原諒你’,然後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薇洛皺起了眉:“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是覺得這一切很好玩很可笑嗎?這一點也不可笑,你之前真的讓我非常害怕,你不該這樣胡作非為。”
“别用那種表情看我。”裡卡多又朝着她走近了些,“也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你跟路邊的村婦相比也就是貴一點。我猜,我的堂親可能使你産生了些誤解,但事實上,他就是這個性格,清醒一點,你或許确實住進了這個輝煌的建築物,享受着女主人般的待遇,但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屬于這裡,對你來說,這裡更多的就是一個短暫而易碎的美夢,一個你可以在多年以後給你的孫輩講的故事。”
“你現在必須得離我遠一點了。”薇洛開始後退,并用眼角餘光瞟着周圍,想要找機會迅速離開這。
結果,她的後背猛地撞在了書架上。
“而我可就不同了,我是他的繼承人,就算我死了,我的畫像也會永遠留在這裡,供後人景仰。”
他一邊說,一邊用一種令人不适的熱切眼神打量着她,然後,他伸出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他很讨厭她,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當她毆打了他并成功逃跑之後,他曾憤怒地向她表示,他一定會把這個頑劣的妓女找出來,把她切成一千片,燒成灰撒進下水道裡。
但厭惡是種奇怪的東西,厭惡有時候也可以産生一種十分強烈的吸引力,這張可憎的臉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