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自然是起床了的,對一向嗜睡的她而言,甚至可以說起得很早。
還特意買了束花讨她歡心的阿萊西奧一回到家就看到她正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喝着茶,看起來倒是精力充沛。
他以為她是還在生他的氣,走進去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拘謹。
直到薇洛轉過頭去看他,他發覺在她的額角上竟是多了一塊小小的淤青。
他頓時頭疼不已,他就隻是出去了一會兒與幾個人進行了一些必要的社交而已,這又是怎麼回事?他難道真得寸步不移地守着她才能讓她少出一點幺蛾子嗎?
難怪門房目光閃爍,但他沒有給任何仆人開口說點什麼的機會,捧着鮮花就迫不及待地過來見她。
他快步走了過去,把玫瑰花随手擱到一邊就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臉問:“你的頭怎麼回事?磕到哪裡了嗎?疼不疼?冰敷過了嗎?我能碰一下嗎?”
薇洛一看到他的臉就一陣不自在,她将臉轉到了一邊,躲開了他的手道:“磕門框上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磕門框上呢?”
他不問還好,一問她火氣又上來了,惱怒道:“還不是我連出去散個步的資格都沒有!”
阿萊西奧很無奈,他不用猜都知道,她八成跟隆戈起沖突了,他們倆一直如此相看兩相厭。隻是可惜,除了隆戈,在這個房子裡也沒有其他人能在他不在家時對付她。
他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當然有,我現在就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雖然他好像才剛剛回來,他的腳也還在疼,都是她踩的。
薇洛直接将他的手甩開。
“不去,我不想去了,你也不許碰我!我簡直快要被你的仆人逼瘋了,他究竟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在我的家裡可沒有哪個男仆敢碰我一根指頭,還是說你們意大利就是這樣,從上到下都是一點文明人該有的教養都沒有。”
阿萊西奧看了一眼自己被甩開的手,本能地有些氣惱她越來越壞的态度,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包容。
“那你告訴我,他都做什麼了?”
薇洛道:“我已經說過了,他不許我散步!我想這是你的命令吧,為什麼?你在害怕什麼呢?我可是身無分文地被你帶到一個陌生地方,我還能跑去哪?請你告訴我,我究竟能去哪?”
阿萊西奧自然知道一切不可能真的就跟她說的一樣簡單,隆戈還不至于這樣,但刨根問底是警察的活,他沒必要盤問她什麼。
他把張牙舞爪的她抱進了懷裡,好聲好氣道:“我明白了,那你是要我叫他過來鄭重地向你道歉嗎?還是說,要我處罰他嗎?你希望我怎麼處罰他?”
“我不要再看見他了,我希望他永遠也别出現在我眼前,你能解雇他最好,我以為文明禮貌的仆人滿大街都是,還是讓這個野蠻人回到他的叢林部落裡去吧!”
一通氣話說完,薇洛看着阿萊西奧有些為難的神色,愣了愣,整個人也頓時是冷靜不少。
她這是在幹嘛呢?她真是被他給帶過去了,她要他為她解雇隆戈做什麼,她以為她是誰……
“那不可能,對嗎?難不成這個野蠻人是你父親的私生子?”
她的詢問相當冒犯,阿萊西奧反正早就習慣了她在自己面前沒什麼禮貌,也乖乖答了:“我父親有許多私生子,但沒有哪個需要來對我奴顔婢膝,隆戈隻是我手下最忠誠能幹的仆人,我需要他來處理我的一切雜事。”
難怪這個意大利人說起要養私生子來那麼自然了,他年紀顯然是不小了,不知道有沒有三十歲,也許他也有好幾個私生子了。
薇洛心裡一陣惡心,幾乎想要嘔吐,她退出他的懷抱便開始譏諷:“比如幫你在街上綁架人并下藥?”
阿萊西奧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隻是不希望會無法達成我的吩咐,他這個人很執拗,從我們還隻是玩伴時開始就是這樣,我可以再次替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薇洛冷冷道。
她聽他的道歉都聽煩了,反正他的歉意隻在嘴上。
“别生氣了,我們出去轉轉好不好?回來正好換晚裝吃晚餐。”
薇洛道:“說了不去,我說的話難道你就真的一句都聽不到嗎?你非要拉着我和你一直跳舞,我的腿很酸很疼。”
那她還為了出去散步跟他的仆人鬧成這樣……
La donna è mobile(女人善變)。
簡直比英國的天氣更甚。
阿萊西奧俯下身直接就把她的腿撈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那我來幫你揉揉吧。”
他的脾氣确實好得不像話,面對他這樣子,不管再如何憤怒的情緒都得平複下來,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脾氣大的人,她的發作一向都是那麼短暫。
“你究竟是為什麼?”她忽然道。
他擡起了頭,疑惑道:“嗯?什麼?”
“你就還沒有受夠我嗎?”
在他的怔愣中,薇洛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我知道,你或許是被寵壞了,被你一直以來遇見的人寵壞了,所以你接受不了我不被你所迷,你說我固執,其實你也不見得就比我強,你難道不也一直固執地認為你可以改變得了我?你總是想要成為赢家,可是公爵大人,這個世界并不是隻圍着你一個人轉的,上帝面前,衆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