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與布萊斯小姐吵架了?”
當阿萊西奧第五次忽然就陷入沉思後,跟他簡直快要聊不下去了的德-蒙布隆侯爵如此問道。
“居然有那麼明顯?”阿萊西奧道。
他說着,又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這也是他今天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動作,而裡頭的酒倒沒見他喝幾口,待會他可能還要再把報紙拿起來,然後其實一條内容也沒有看進去,但謝天謝地至少他還沒有拿反過。
他整個人就像是在夢遊,侯爵想,他的思想跟心都顯然還在跟那個絲綢一般柔軟甜蜜的姑娘呆在一起。
一個身邊女伴向來換得飛快的花花公子,如今卻是一副深陷情網無法自拔的樣子,不論是誰見了估計都要被驚吓到。
但侯爵也不是不理解。一個太過美麗的情婦是種擾亂的力量,尤其這位小姐雖看起來好像是個甜美無辜的單純女孩,卻絕對是個危險的誘惑者,她的保護人當然會為她誠惶誠恐,日夜擔心自己是否真能将她抓牢在手心。
“我看見你們倆在舞會上簡直是有舞就跳,華爾茲、瑪祖卡、波爾卡……不知疲憊,是怎麼吵起來的?”
阿萊西奧想了想當時的情形,隻覺得得一陣頭疼,根本無從說起。
“我們的情況非常複雜,很難說得清,路易,你覺得在我心裡她是一個什麼人呢?”
聞言,侯爵不禁皺了皺眉,怎麼又是複雜?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麼?
但他還是回答了阿萊西奧的問題:“祖上十八代都是貧農的農婦?”
阿萊西奧有些郁悶地看了他一眼:“我讨厭你總喜歡跟我開玩笑,而且這也不怎麼有趣,你怎麼想出來的?”
“看來這果然不是真的了?是她跟我說的,她還跟我說什麼我可以去問你,你一定會贊同她的話的。”
阿萊西奧十分無奈,她好像越來越喜歡這樣滿嘴胡說八道了,但出門在外的,就還是盡量别跟在他面前一樣無所顧忌了。
“她當然不會是一個農婦。”
但不是農婦的話,她又究竟是什麼人呢?他根本說不出來。除了曾經是個付費女伴之外,他對她的出身一絲了解也沒有,隻有一大堆自己的猜測。
不過有時候,多保留些神秘感或許是好事,他覺得他目前也并不是很想主動解開這些令人頭疼的中國謎題。
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她真的很迷人,不是麼?”
迷人到他完全無法抗拒,錯事是一樁接一樁地幹,先是違背他自己的原則與一個中了藥意識不清的女人發生了關系,然後還不顧她的意願把她綁出了英國,鎖在他的身邊。
他在表面上從來沒有顯露過,但内心深處卻是一直在懊惱,有時候他睡到半夜都會質問自己,他到底是着了什麼魔?隻是就算讓一切重來一遍,他可能也還是會選擇這麼做就是了。
從他第一次看見她,并在她的笑容裡失了神時,他就知道大局已定。他是一定會伸手捕獲這隻過于脆弱天真的蝴蝶,并将她捧在手心,竭盡全力地呵護她,好讓自己不至于摧毀了她。
“她就像是一株柳樹。”侯爵微笑着答道,“高挑、優雅、美麗,我早些年明明也去過幾趟英國,怎麼就沒有找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呢?但凡你少愛了她一分,我都會忍不住想要追求她的。”
他開玩笑一般地說着,心中想的卻更多,她就像是一幅活脫脫的拉斐爾前派畫作,蒼白的皮膚,慵懶的神情,還有那鮮紅似血的豐潤嘴唇,他與她跳舞時始終靜悄悄地凝望着,思索着它是否品嘗起來也是血般滋味。
可以說,他們的友誼哪怕隻是再稍微脆弱一丁點,他估計都已經開始打她的主意了,天底下能有哪個男人不為她心動?除非不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