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從來都不是舞池裡最會跳舞的女孩,當她剛開始進行頻繁的社交活動時,每場舞會總是要踩上幾位紳士的腳才罷休。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那估計真的挺痛的,雖然再痛,也不妨礙他們下次還是要湊過來邀請她跳舞。
于是,薇洛也有一瞬間的擔憂,她這輩子都沒有相信過自己的舞技,她很可能又生疏了,就算這裡壓根就沒有人認識她,她也實在是不想丢人丢到法國來……
但很快,她就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她擁有一個很好的舞伴,他的雙腳相當靈活,舞步輕巧迷人,由他帶領,她十分投入,一點也不笨拙,跳得分毫不差,整個舞池裡再找不出比他們更優雅的一對。
在摻雜法語讨論聲的音樂聲中,她追随着侯爵,快速旋轉,幾乎分不出神來去想任何事情,直到眼角餘光瞥見阿萊西奧被一位十分美麗的女士拉着消失在了一扇落地窗外。
待到一舞結束,她本能地就準備扔下侯爵跟過去,刺探情況,好在她步子還沒邁出去就及時反應過來,沒有光明正大地羞辱她的舞伴。
别着急,别弄巧成拙,就讓他們自己去交流感情吧!
薇洛竭盡全力把阿萊西奧的臉從腦海裡扔了出去,一邊與侯爵離開舞池一邊說起了客套話:“您跳得非常完美,侯爵,多虧了您,我才沒有丢臉,我很不擅長跳舞,過去跳舞時總是像個肢體不協調的笨蛋,隻要稍不注意雙腿就會開始打架。”
“與您跳舞是件樂事,小姐,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您有着動人的舞姿。”
類似的話不是沒人對薇洛說過,要是那個意大利人也來邀請她跳舞,沒準還能不重樣地誇她半天,但侯爵說出來卻顯得如此的真誠可信。
侯爵繼續道:“我真希望可以再多了解一些關于您的事。”
薇洛笑了:“我隻是一個頭腦空空的女人罷了,沒什麼值得了解的。”
“可我卻覺得您有太多值得了解的了,我過去一直以為阿萊西奧會一輩子都視您這樣的端莊淑女如同洪水猛獸,畢竟他身邊總是圍繞着風流的貴婦、女演員、舞者之類,但您卻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薇洛渾身一僵,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侯爵會這麼說,他身為阿萊西奧的好友,太清楚阿萊西奧是什麼人,竟然還能認為她說得上端莊?
“而且,這一切真的十分奇怪,甚至是讓我感到很傷心。”在薇洛的怔愣中,侯爵繼續道,“他仿佛連我也信不過,始終不曾告訴我您的芳名,我以為姓氏才通常是需要隐藏的那一個?除非它有些說法。”
薇洛有些佩服他的敏銳,那些個蠢意大利人能不能跟他的朋友學一學。
“我不是什麼淑女,就連半個都不是,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流着貧農的血,我從小就開始幹農活,後來大一點了就在有錢人家裡做女仆,這些您都可以去問阿萊西奧,他會贊同我的話的。”
可侯爵顯然不相信。确實,就算是出身寒微的農婦,隻要給她們機會,她們也可以模仿淑女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像巴黎的半上流社會,那些美麗的女士中有的是貴族出身,也有的在來到巴黎前一臉村土氣,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對女人并不陌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英國姑娘不可能是哪個農民的女兒。
她舉止高雅,一口法語無懈可擊,而且不論面對的人是誰,都毫不露怯,顯然,在她的教育裡,她根本就不必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該向着高高在上的貴族奴顔婢膝。
像這樣的女孩,沒有适當的介紹與監護人的許可,任何男人甚至都不該觸碰她的手,可她怎麼就出現在了他的朋友身邊呢?
“您可以信任我,我并不是什麼多嘴舌的人,而且,他是我多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