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衣打扮上,阿萊西奧可能确實比向來沒有審美的薇洛要強些。
他就像全世界所有男人一樣非常俗氣地喜歡着某些缺乏想象力的東西,可同時,他卻也十分懂得利用想象力。
他心愛的情人擁有完美的身材,可當她不甘不願地陪着他去參加舞會時,卻穿着一件剪裁十分端莊的藍色天鵝絨舞會禮服,她優美的胸部曲線甚至未曾超出禮服領口一絲,使她看起來格外的高雅迷人,也尤其引人遐想。而那串由他所贈的鑽石項鍊則圍繞在她的頸間,為她的美貌更添光彩。
當他們終于抵達了會場,穿着制服的仆人接過他們的大衣披肩,便高聲向内通報阿萊西奧的到來。
阿萊西奧在任何時候都非常能拖拉,中途還不小心弄亂了她的頭發,搞得他們顯然是遲到了挺久,這在倫敦或許是很不受歡迎的,但在巴黎倒也還好,在意大利估計就更是太正常了。
戴着光彩奪目的鑽石頭飾,脖子上是一串三圈的珍珠項鍊的女主人見到阿萊西奧頗為歡喜,她十分親昵地叫着他的名字,就仿佛他是她沒有血緣的意大利兒子。
而阿萊西奧也将想要趁機直接悄悄溜走的薇洛給拽了過去,介紹給了她:“夫人,這位是布萊斯小姐,我的……英國遠房表親。”
他一邊瞎編,一邊沖薇洛眨了眨眼,就像是在問她,這個介紹行不行?
薇洛努力忍住了回他個白眼的沖動,她不能繼續翻白眼了,太不淑女了。反正都是胡言亂語,他還不如真的說她是巴爾幹半島的公主呢。表親這個詞意義可太廣了,誰能聽不出來他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老夫人揚了揚眉,與他彼此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還是向薇洛伸出手,微笑道:“讓我看看你,孩子。”
薇洛輕輕握住她的手,面露微笑地行了一個完美的屈膝禮,有些腼腆,卻絕不顯得卑微。
她不禁感歎起來:“聖母瑪利亞,可真是一位美人。”
她感受着年輕女孩撲面而來的青春活力,再看一看對方身上精緻華美的禮服,那再熟悉不過的剪裁風格讓她一時也忍不住繼續道:“真漂亮的衣服,典型的莫羅風格,記得當初還是我穿着他制作的禮服參加宮宴才讓這名不見經傳的小裁縫一舉成名,沒想到,一晃就三十多年過去了。青春啊,真是你擁有再多金錢也買不到的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遠不會回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染上了幾分難解的惆怅。
面對這樣一位慈祥而高貴的老太太,薇洛心裡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兩位祖母,她心軟了起來,語氣的溫柔是阿萊西奧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夫人,我雖是英國人,卻也聽聞在法國,人們大多覺得有閱曆的女士才是最具魅力的,而那則是一種隻有經過了歲月的沉澱才能得到的東西。”
老夫人溫柔地對她笑了笑:“小姐,英國大使館沒有您完全是他們的損失,您簡直是個小外交家。”
她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得體,很讨人喜歡。
阿萊西奧并沒有事先教導她什麼,他從未想起這些,就仿佛他的潛意識早已告訴他,她絕不會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使他丢臉。
他們一走進了舞廳,在場賓客瞬間便靜了下來,但很快,這份安靜就轉變成了騷動。
男士們不自覺地湊了上去,希望阿萊西奧為他們引見,然後好向他身邊的女士邀舞,而女士們也以扇掩面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薇洛深深吸了口氣,幾乎是難以擡起眼皮來,她穿着一套頂漂亮的禮服,手中也挽着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然而她卻隻感到全世界的醜陋都倒在了她的腳下,她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徹底完了。
阿萊西奧帶着薇洛直接走向了一位外表十分冷峻威嚴的高大男士,薇洛悄悄地看着他,就仿佛是見到了自己又愛又怕的外公布萊斯将軍,整個人都不禁本能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