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僵硬地喝着咖啡,吃着早餐,臉上的熱度是半天都消不下去。
我以為法國女仆全都見多識廣呢……
她正如此想着,阿萊西奧卻在旁邊忽然就笑出了聲,她轉過頭去,意識到自己居然不小心自言自語出聲了。
她簡直想把臉都埋進碟子裡,她真是丢人,丢死人了。
待她好不容易讓自己痛苦地吃完了早餐,就在邊上安靜看着她吃了半天的阿萊西奧便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絲絨盒子,遞向了她。
她愣了愣,也不跟他去客氣些什麼,直接拿了過來打開,然後她便看到了一條美得令人心碎,價格估計也令人咋舌的鑽石項鍊。
項鍊的主體是層層疊疊的由上百顆小鑽石構成的葉片,簇擁着正中央那朵熱烈綻放的野玫瑰。
她默默将它拿起來,讓這些閃閃發光的石頭在她的手上瀑布一般地流淌。
到底是這輩子第一次收到如此貴重的珠寶,她還是慢慢地欣賞了一會兒它的美麗才開口問他:“是送給我了?”
他答得毫不猶豫:“當然。有許多東西我都想要送給你,如果我能做得到,現在被裝在盒子裡的就是天上的明星了,但很可惜,親愛的,我就隻能買到這些小東西來表示我的愛情。”
他在說這些瞎話時自己是一點也不會臉紅的,倒是聽話人的臉皮總是不太頂得住。
他要是立刻讓她回國她就勉為其難地相信下他的愛情,送珠寶首飾可不算什麼,男人最愛吹噓了,也許他轉頭就會在某個地方眉飛色舞地跟别人分享這個女人花了他一大筆錢。
她又故意問他:“你真的不會收回去?我以後要是想賣掉,它不會忽然間又變回了你的财産然後害得我坐牢吧?”
她有心糟蹋他那所謂的愛情,然而他聽了之後,卻再次被她逗樂了。
“你放心,如果你願意,你現在就去賣掉都沒問題,它完完全全是你的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盡量别這麼做,先收起來更好,它可以是一份很好的财務保障。而且,我買它回來也是希望你能戴上它跟我一起去參加舞會,讓它好好襯托你的美麗。”
聽完,她人都傻了,他居然給她一聲不響地接受了社交邀約,還準備帶上她,他發什麼瘋?
他能不能稍微遵從一下社交禮儀與道德規範?
進劇院她就已經很受不了了,舞會?她才不要參加舞會!而且她也壓根不喜歡舞會,她在倫敦時每周起碼要參加兩場舞會,她那時腿都要跳斷了。
她把鑽石項鍊随便甩回了那個絲絨盒子裡就連忙道:“我壓根就不會跳舞,我會給你丢大臉。”
可他會信她的話就出鬼了,她不可能不會跳舞,跳舞對姑娘們而言是最重要的課程之一。
于是他道:“我可以現在教教你。”
“我很蠢,可能學不會。”
“别胡說,哪怕是最頭腦空空的女人都能把舞跳得很好,況且你也不至于是頭腦空空吧,至少你一直都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寥寥的天分全被點到了其他地方,我會喜歡念書就是因為我笨手笨腳。”
她的瞎話可還真是一套又一套,全意大利最好的蕾絲編織女工估計都沒她這麼能編。
他也不想一直跟她在這争這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了,不會就不跳,就當是陪我了,我的朋友德-蒙布隆侯爵剛剛親自過來邀請我,我必須去,而且我也跟他提起了你,他很期待能與你見面。我是多年以前在佛羅倫薩與……度假時結識的他,他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甜美的男孩,我想你也會喜歡他,不過倒也不必太喜歡了。”
他這個不容拒絕的樣子讨厭極了,她想,他是不是剛剛還在口口聲聲跟她談什麼愛情,結果才過了不知道有沒有一分鐘,就開始這麼不顧及她的想法與感受了,真是偉大的愛情。
至于他口中這位溫柔甜美的,不是,德-蒙布隆侯爵,她當然也曾聽說過,他的家族在法國曆史上淵源頗深,如此顯貴,怎麼就偏偏交上了阿萊西奧這種混蛋朋友呢,看來人品估計也很不怎麼樣。
她這輩子最煩的就是這種社交場合,到了現在,更是光想想就十分焦慮,她索性問他:“那你準備怎麼跟别人介紹我?”
雖然不管他怎麼介紹好像都根本隐藏不了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哪怕他說她是他妹妹,他們長得兩模兩樣的,也隻會收獲對方的會心一笑。
阿萊西奧道:“你又想太多了,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人在乎你是誰,就算我去跟大家說你其實是巴爾幹半島某個小國家的公主,偷偷跑到了巴黎,因為不想驚動大使館就用了你某個外國朋友的名字,他們大概也是會相信并且幫你保密的,而且我的面子也沒那麼不值錢吧,你放心就是了。”
保密個鬼,最多就是跟别人說起時讓對方也記得保密,然後全巴黎都在偷偷地讨論,版本還一個比一個離譜。不過管他了,阿萊西奧想,八卦總是傳一陣子就過去了的。
薇洛聽了忍不住直接白了他一眼,她以為她在說一個很正經的話題。
阿萊西奧收下白眼,笑了笑,又拉過了她的手親了親,繼續興緻勃勃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倒是可以先在這座迷人城市裡好好轉轉,像聖母院、杜樂麗花園之類的……”
“我們還可以去布洛涅森林看看賽馬,不過我猜對于一個英國人來說,法國的賽馬可能會沒有什麼意思……”
薇洛出神地聽着他獻寶一樣地數着,卻根本一絲興趣也提不起來,她又不是沒來過,還是跟家人們一起,多美好的回憶,真是倒黴,現在好像全都要給這個人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