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離世那晚,我曾提過分家,這也是個機會。”她悠悠然道。
果然,那時為免有人對她指手畫腳,特意提出分家,這步棋走得好,趁機能将府上下人盡數替換。
否則,偌大的侯府,将處處危機。
“殿下英明。”紀骁毫不吝啬對殿下的誇贊。
周清鸢暗罵這人好敷衍,回身剛欲進屋,就聽得身後一聲長嫂。
她下意識皺眉,暗生奇怪,紀纓分明被帶走才是,怎會出現在這裡。
慢慢挪着回身去看,是紀泠。
紀泠比紀纓還小一些,白嫩嫩水靈靈的臉蛋格外可愛,怯生生站在那裡,濕漉漉一雙眼眸瞧着她。
周清鸢聲音軟了下來,“三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父親說要分家了,我來同長嫂告别。”紀泠說着,腳步一點點挪着向前,背在身後的雙手緩緩伸出來。
手心是一枚針線繡美的梅花香囊,香囊裡塞了一支金色的的花簪,并一隻青綠的玉镯。
“多謝長嫂昔日送的見面禮,小妹别的拿不出手,就針線活勉強能看,長嫂莫嫌棄,今此一别,日後不知何時能見,還請兄長長嫂多多保重身體。”
紀泠膽子不大,說話細細弱弱的不算大聲,行禮卻是規規矩矩,極為标緻。
“多謝三姑娘,我很喜歡。”周清鸢将東西收回香囊,輕聲道。
紀泠見長嫂歡喜,又蹦又跳一溜煙跑了。
周清鸢噗嗤笑了。
不多時,已然是新昌盛侯的紀骁,迎來了二房三房的告辭并賬本。
周清鸢随意翻看着,看到去歲紀家姐妹一前一後過生辰,花費的銀子,不由得吃了一驚,“你們紀家果真家大業大,過個生辰就要幾百兩。”
“需要我提醒你麼?”紀骁歎息,“殿下,你現在也是紀家人,這些白銀也是你的。”
周清鸢無言地看着他,看得紀骁忍俊不禁。
二房三房離去,整個侯府中,大大小小的仆人,上到管家下到護院灑掃,陸陸續續聚在院中。
“你們也都知道,這幾日侯府的事。”周清鸢斂了嬉皮笑臉的神情,來回踱步,“本宮與侯爺商議後,決定遣散你們。”
驚如天雷的話語落在一衆下人耳裡,引得一堆人變了臉色。
雜亂的話語混雜着春雷,回響在整個院中。
“當然,這個月還算你們俸祿,賣身契會歸還,自此兩清。”紀骁補充道,“我與殿下,着實用不着這麼多人。”
吵吵鬧鬧的人群,一炷香工夫安靜下來,各自領了賣身契和俸祿離開。
若是不離開,管家多年的紀骁,自有千種萬種法子讓你離開。
院子再次安靜下來,周清鸢後知後覺,偌大的侯府,隻有她與紀骁兩個人了,“那豈不是我想睡哪個屋睡哪個屋?”
紀骁笑說自然。
侯爺壽辰幾日後便是好友林婉瑤的大婚之日,悠閑的日子難得,周清鸢賴床不起,任憑秋冉冬枝東拉西扯,也不動。
兩個丫鬟哭笑不得,忙說要誤了時辰。
殿下悻悻起身梳洗。
紀骁在馬車上等候,矮桌上幾個匣子是早已備好,給好友的添妝。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們的馬車與皇兄的馬車是一同到的。
周清鸢搭着紀骁的手下了馬車,一擡眸就看到黃星皇嫂結伴而立,在幾步遠的地方,揶揄地看着她們。
她不自在地咳一聲,扯扯衣角迎上去,“皇嫂近來可好?”
林婉佘身孕已足月,周清旻小心攙扶着她,周圍一圈人圍着,生怕磕着碰着,“我好着呢,倒是你們……”
侯爺一連數日都不太平,林婉佘猶豫着不知如何問起。
“皇嫂放心。”周清鸢笑着握住她的手,四人一道進了林府。
林婉佘既成婚也有身孕,不便進閨房,是以托了周清鸢添妝。
新娘子林婉瑤,穿着鮮豔的喜服,喜慶的扇子後,是嬌羞的俏臉,乍一聽永嘉公主到,滿臉期待瞧着門外,甚至于按捺不住起身。
殿下三兩步跨進屋,一把按住她,“你莫動,坐着便是。”
身後跟随的幾個丫鬟捧着匣子整整齊齊排開。
“今日你大婚,我沒什麼好給你的。”殿下頓了頓,壓下心中的不舍,“為你添妝,皆是我精心挑選,望你在夫家萬事順遂。後頭這些是皇嫂添的,你也一并收了。”
匣子一一打開,銀票鋪子,金銀玉飾,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