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紀戎攔住了她。
說來也怪,自找回紀纓之後,紀戎對殿下似是沒有那麼多意見,說話也不總夾槍帶棒。“就算要進宮告狀,也不急于一時,現在都這個時辰了,宮門都落鑰了。”
理智歸攏,周清鸢拜别謝過二叔,恍又想起什麼,提起裙角一路跑回寝屋。
她的寝屋不大,眼下四處都被翻得亂糟糟的,琉璃盞碎了一地,衣物書冊扔的到處都是。
周清鸢攥緊拳頭,壓下想揍人的沖動,三兩步上前,将床鋪一把掀開。
原來那床鋪,還是個機關,掀開被褥,摸到床腳的機關,打開是一口比人高的大箱茏,開鎖就看到紀骁躲在裡面,眉眼緊閉,包紮好的傷口在滲血,剛養好的臉色蒼白如雪。
她趕忙連拖帶拽,把人拉出來,重新換洗包紮一通,折騰完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不住地喘息。
身側的紀骁無知無覺,睡得死沉。
周清鸢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人當真很會惹麻煩,到底何時得罪了顧思佑,竟接連遭針對,還要連累她忙前忙後折騰。
如此想着,猛地翻身坐起,打掃幹淨的桌案上擺着空白的宣紙,她緩緩提筆,寥寥幾筆寫了封陳情書。
寫的不多,無非是在紀家的家長裡短,委屈求全,以及紀骁的一些混賬事迹,将自己寫成了無依無靠的可憐人。
她惴惴不安地将信放在胸口,心猛烈跳如打鼓。
對于建元帝這位父皇,她相知甚少,不知這麼一封信,能不能有用。
周清鸢滿懷着猶疑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身側已沒了紀骁的影子。
殿下眨眨眼,顧不得其他趕忙喊人,尋問紀骁去向。
“奴不知,侯爺很早就出門了,沒走大門,翻的院牆,什麼話也沒留下。”冬枝戳戳秋冉,默默退後半步,秋冉在殿下的目光中,膽戰心驚地說。
“這封信送進宮中。”周清鸢複又看起昨晚寫的那封信,妥善折好,交由冬枝與風眠,“父皇如有問起,有多慘說多慘,你們兩個可明白?”
這兩個慣會耍寶讨喜,不似秋冉風臨這樣一闆一眼,當是最好的送信人。
兩個人忙不送點頭。
難得悠閑,周清鸢在躺椅上晃啊晃,琢磨着到底該如何對付顧思佑。
顧思佑與他弟弟顧思煜不一般,讀書上進挑不出弱點,是顧氏家主欽點的下一任家主,想要扳倒他,需得實打實的罪名方可。
她琢磨半日,仍是沒個結果,顧思佑不像他弟弟,那麼容易上套犯蠢。
冬枝風眠不負所托,帶着建元帝的諸多賞賜歸府。
“陛下說,此番确是疏忽,未曾想過殿下的感受,特意挑選些賞賜,彌補殿下。”冬枝惟妙惟肖仿着陛下的語氣。
風眠與其他家仆,同把這些賞賜擡回院中。
統共兩大箱,一箱是各式金銀玉飾,另一箱則是上好的錦繡料子,各式花樣都有。
雖沒出了顧思佑挑釁的這口惡氣,好歹得了些真金白銀。
周清鸢心滿意足地叫人擡進庫房,這些都算她的私房銀子,自是開心。
“原來,哄殿下開心這麼簡單,”身邊乍起聲音,她吓得跳起來,一看是紀骁,方才揚起笑臉的臉蛋複又收斂,裝出一副沉穩來,“那是,不像侯爺,一天到晚不見人影。”
看似責罵,實則埋怨的話語哄得紀骁心花怒放,按着自己理解殿下的話,“是我的錯,下回定給殿下留個話。”
“前院有好戲可看,殿下可要去瞧瞧?”紀骁将手上折的半枝翠綠的桃葉遞給殿下,權當賠罪。
這下可好,弄得殿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索性裝看不見,“如若不是好戲,我非扒了你的皮。”
紀骁樂得跟在殿下身後哄人。
前院的廳堂裡,着實熱鬧,一男一女的争吵遙遙傳來,聽着都有些耳熟。
“不是你還會是誰,難道我會去謀害我大伯父嗎?”
“藥是你自己給廚房的,還能賴别人不成,果真是潑婦,不堪入目。”
“你哪來的臉面說這話,我這副模樣還不是拜你所賜,我絕不會放過你!”
這耳熟的女聲,不是紀纓又是誰,至于另一個,周清鸢疑惑地看向紀骁。
“是裴容。”紀骁解釋道,他一大早出門,就是為了抓人。
周清鸢沒好氣瞪他,這麼簡單的問題,一聽便知。
她問的無非是紀骁怎麼找見人的。
紀骁賣個關子,沒直接告訴她,與她前後腳踏進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