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紀骁朝周清鸢走去。

周清鸢卻是直直越過了他，進屋，臨跨進門時，冬枝一路小跑喊她，“殿下！”

冬枝跑得急，猛一下沒看到紀骁，臨到跟前才看到，讪讪行禮，而後跟主子前後腳進屋，“殿下，定王殿下來了，他讓我轉告殿下，顧思煜抓着了。”

周清鸢怔愣一瞬，欣喜問道：“這麼快？人在哪抓到的，我這就去見皇兄！”

說着，她提起裙角就往外跑，誰料冬枝攔下她，“殿下不急，待您換衣梳洗後再去也來得及，定王殿下說會等殿下的。”

她聞聲低頭，看看身上的寝衣，方覺不合适。

廊下，紀骁召來院中伺候的所有下人，挨着問昨夜的事。

其中當屬秋冉說的多，殿下沒用飯，等侯爺到深夜，發熱染了風寒，請來老侯爺做主請了大夫等等無一不說。

作為殿下的兩大丫鬟之一，秋冉跟着殿下這麼久，免不了多為殿下說幾句：“殿下嫁您為妻，身子骨又瘦弱，受不得折騰，煩請侯爺多多上心。”

紀骁聽了這話，神情不變，一揮手讓人散了，自個在廊下門口立着，複又想起與殿下的初見。

不得不再次感歎這位當真是個祖宗，此外也難得反省自己。

感情這回事，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不該也不能要求旁人像他這般動心動情。

更何況…那小丫鬟說的不錯，殿下而今不過十八，年紀尚小就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饒是換做他，恐也無法做得更好。

思及此，紀骁深吸一口氣，就要上前推開房門。

豈料門就在這時從裡推開了，換好衣裙的周清鸢吓得退後半步，看清人後面無表情走過。

紀骁眼睜睜看人走遠，方才想好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輕輕給了自己一下，腳步打個轉跟上。

前院廳堂，老侯爺陪同周清旻閑聊，不知不覺說起結為夫婦的周清鸢二人。

老侯爺：“看看，說人人到。”

“聽說阿鸢生病了，現下可好些？”周清旻關切望着周清鸢，見她點頭仍是不放心，打定主意讓太醫來一趟。

如此想着，他笑着緩緩起身，同紀家父子告辭，“叨擾二位多時，就不多留了，侯爺放心，稍後我會送阿鸢回家。”

周清旻都這樣說了，紀骁還能說什麼，隻能眼巴巴目送二人離去。

“皇兄，顧思煜抓到了？在哪抓到的，現在他人在哪？”一上馬車，周清鸢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一連串蹦出。

“阿鸢莫急，你會見到他的。”周清旻失笑，這樣的小妹多了些煙火氣，不似剛回來那幾日，拒人于千裡之外，他很喜歡這樣的小妹。

思緒偏了一瞬，他緩緩說着抓到顧思煜的事。

顧氏明面上沒有對此有任何異議，實則将人藏得嚴實，顧家裡裡外外都搜過一遍，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盤查着可能與顧家有關的所有地方，酒樓茶館賭坊無一例外，終是在城外的鎮上，偏僻的賭坊找到了人。

原是顧家早早将人送出城去，本想送回宣城老家避避風頭，怎料那顧思煜是個嗜賭如命的，先是挨了父兄的家法，而後馬不停蹄往老家去，一連幾日未賭，手癢得很，這才偷溜着尋個賭坊，本打算隻來一手過瘾，誰曾想被堵個正着。

周清鸢嗤笑，罵着蠢貨。

不多時，馬車在地牢前停下，來往數次的周清鸢忍不住感歎，自己與這地牢着實有緣。

破爛的草席，蹿過的老鼠，發馊的湯飯，顧思煜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受得住這遭遇，嘴離咒罵着抓他進來獄卒，不一會又讨好求饒地問能不能給父兄傳信。

那自然不能，獄卒送了飯菜就走了，留下顧公子在身後氣急敗壞罵人。

周清鸢走近，方才看到這人臉上的傷，額前長長一道疤，劃過眉頭和眼角，瞧着狼狽，身上的囚衣嶄新雪白，手腕偶有露出的手腕上卻滿是傷，“顧公子，幾日不見，怎成了這模樣。”

她說的毫無起伏，落在顧思煜耳中就是奚落，回頭看，竟是那勞什子公主，當即怒不可遏，奮力搖着牢房門，“周清鸢又是你，你就非要同我過不去！”

周清鸢面色平靜，緩緩道來：“年關前，這地方有個姓江的重犯，死于你手。”

顧思煜怔愣一瞬，方才憶起這樁事，心頭的寒氣直沖頭頂，“他該死！他本就是重犯，就算沒有我，他也難逃一死，你不能因着這個讓我償命……”

他說着說着，涕淚泗流，“殿下，殿下，小人有眼不識，殿下放過我吧殿下。”

鬧成這樣，他又是愛賭難戒，家裡救他一回，定然不會救第二次，撐死給他一瓶毒藥，讓他走得痛快些。

周清鸢居高臨下看他，倏地笑了。

這些身嬌慣養的公子哥，和尋常百姓也沒什麼差别，臨到頭都是這副不堪入目的模樣。

“你說晚了，我救不了你。”周清鸢惋惜道，拿些好聽話哄人，“顧公子若能早些求饒認錯，興許我還能放你一馬，如今你關押入獄，我可無能為力。”

“能的能的！”顧思煜一聽有門，拉扯住殿下的衣角，急急忙忙道：“這案子是你皇兄辦的，隻要你找他說說情就好，求求殿下放我一條生路，日後我定唯殿下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