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葉沉欲言又止地收起匕首,“下次不許吓人。”
主要醫生這張臉也沒什麼威懾力。
“這是晨星的實驗室。”
醫生拿出一個光電筒晃了晃,葉沉看清了室内的情況:
高大的玻璃缸被打碎一半,牆邊的金屬櫃子傾倒在地,操作台上幸存的器具東倒西歪,積灰平等地覆蓋了所有地方,除了醫生翻找留下的痕迹。
葉沉凝神:“怎麼确定?”
“首先,雖然數據記錄和貴重設備被帶走了,但到處都是生化實驗的痕迹。”醫生說着,順手拿起一支試管,裡面的液體早就幹涸,隻留下一點痕迹。
“其次,這是陳氏的莊園。”
葉沉皺眉:“你怎麼知道?”
“發現了陳氏家族密室,”醫生說着,領她往黑暗的更深處走,“我從那邊過來的,可能會有你想看的東西。”
宅邸下面被整個挖空,巨大的實驗室一間連一間。
葉沉想,葡萄莊園作為流動集市将近十年,一個完全對外公開的場所,就算有什麼也早該被别人拿走了。
“不過你能找到這也是挺厲害的。”葉沉說。
雖然對發現新線索不抱希望,但她有些好奇醫生是如何發現的這裡。
“晨星産品的廠名,用的不是代号而是坐标,”醫生說,“通過J基地那顆心髒,最後的出廠信息可以定位這裡,除了坐标,型号也很特殊,‘試行X69-10312’。”
“試行?怪不得是孤版,10312是103年12月?”
“看損耗,将近三十年前生産出來的……也不是沒可能。”
二人又穿過一道暗門,進入一條黑暗的長廊,兩側牆上隐約還能看清文字。。
“‘組裝部’,‘材料部’……”
光筒晃過,葉沉眯眼分辨,“這哪是個實驗室,根本是個機械部件小型工廠。”
“規模太小,不夠批量生産,隻做模闆件,混入工廠産品出售,用實踐代替人體試驗,”醫生說着,語氣淡淡的,“可以省下一大筆測試成本。”
“出問題就是一條命,”葉沉歎氣,“全靠同行襯托,聖火公司倒顯得高大起來了。”
至少原型測試記錄公開透明、使用指南也寫得清清楚楚。
“它吞并晨星,說不定也是同流合污。”醫生提醒。
“不得不說,有時候聖火公司給我的感覺很割裂。”
走了可能有兩百米,轉彎,又下了二十級台階,她繼續說:“一邊是慷慨的救世主,一邊又是有所圖謀的傳統财閥。”
“聖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葉沉,你可能本來也該是财閥家的孩子。”
醫生的手先她一步按在把手上,隔開了她與那道蜿蜒着雕飾的門。
“你指生理學上?其實真的無所謂。”
葉沉沒有動搖,直接按着他的手,推開了沒有上鎖的密室大門。
幾十平米的密室内鋪着厚厚的地毯,腳下每踩一步,就蓬起一團灰。
作為家族密室,金貴的收藏品早已無影無蹤,但繪在牆上的族譜卻保留了下來,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樹的枝桠,任誰看了都要贊一聲根深葉茂。
“晨星105年被收購,但陳氏并沒有就此消亡,而是直到115年,主支經曆了巨大動亂,刺殺、意外……一場血洗。”醫生慢慢地說。
葉沉仰着頭,最高處的那個名字叫“陳永晝”。
“陳氏族人就像為編程和算法而生,他們在邏輯設計上的天賦是流淌在血脈中的,”醫生說,“如果你從小接受合格教育,可能會成為聖火的高級研究員。”
“我才不要當程序員。”
夢裡的研究員297一閃而過,葉沉抱臂,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戰士。
——抗争到底的戰士。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在這方面上手會很快。”醫生無奈。
葉沉目光下落——陳升。
“他屬于陳氏主支。”醫生站到她旁邊。
葉沉看向一旁——陳平。
陳升的親弟弟。
“陳氏家族尾大不掉,必須控制主支名額,陳平的位置就很尴尬。他們這一脈,同輩到他哥哥這就已經滿員了。”
“所以他跟陳升是兄弟,但享受的資源有所區别。”葉沉說。
“陳升可以當Q市市長,陳平什麼都沒有。”
葉沉輕笑:“什麼都沒有?他至少姓陳。”
“陳平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加入教團,學個七七八八再回來招搖撞騙,他需要做什麼呢?守着陳氏的秘密,沒錢還有他哥的遺産可以揮霍。”
永遠不要揣測甚至可憐上等人。
醫生沒有接話。
“你看這一面牆,全是姓陳的名字,”葉沉退後兩步,欣賞着這棵繁榮的族譜樹,“陳瑤瑤,陳淩雪,陳娴……小小的葉子結點,是因為沒有孩子嗎?”
“财閥家女兒,價值是聯姻,她們的孩子不姓陳也會有别的大姓。”醫生說。
“那她們作為母親,應該上兩家族譜,但我沒在這裡看到别姓的名字,”葉沉扯扯嘴角,“感謝院長媽媽給我起名叫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