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刀自己有型号。

“好吧，好吧。你要出基地嗎？我們可以一起。”葉沉說。

“我需要一些黑荊棘液，上次用完了，”醫生說，“荒野裡有黑荊棘嗎？”

相比之下，其實這種東西更可能在基地狩獵隊的常駐攤位上看到。

但葉沉仔細回想了一下，在靠近孤兒院的北邊，她似乎還真見過黑荊棘。

“那走吧，”葉沉一錘定音，“我們開小藍去荒野找黑荊棘，然後再往北，去Q基地。”

——準确來說，她想找故人解答一些上輩子的疑惑。

？

對于她的決斷，醫生的表情像是手動扣出一個問号。

“不回來了？”

“回來幹嘛，”葉沉理所當然地說，“我們該啟程了。”

“好吧，Q基地，然後呢？”醫生問。

他确實答應了葉沉同行，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J基地。

“嗯……”葉沉沉吟一聲，“中心基地。”

？？

醫生臉上的問号裂開，變成兩個。

“中心基地？死亡變異前的首都？北方最大的人類基地？”

醫生表情似是有些費解，“中心基地進入需要資質核驗，你有身份卡嗎？”

首都作為聯盟駐紮地，在死亡變異發生前安家費就已經高得離譜，死亡變異後更是直接開啟資質核驗，不接受無身份卡的外來人士進入。

“當然沒有，路上再想辦法吧，肯定能弄到的，我想去聖火總部看看。”葉沉說着，摸了摸下巴，“你不想去看看嗎？”

對于人類來說，“聖火公司”跟機械改造幾乎可以劃等号。雖然她想去聖火的原因其實更複雜一些，但聖火這個名字，其實就已足夠作為理由。

醫生好像還有很多問題，都被葉沉打斷：“我們可是有約定在先，休想賴賬。”

二人對視，葉沉搶聲：“别婆婆媽媽公公爸爸，老實收拾東西吧。要我說，人生就得斷舍離，有用的别落下就行。”

她抱臂：“在交易完成之前，我們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一場偉大冒險可能始于打開家門的那一步，隻是冒險者不知道，踏出這一步，自己就已經踏上了征程。

對于醫生來說，他不太理解葉沉經過輪回後建立的這種，破罐子破摔、身無長物就随遇而安的風格。但是《秘約》對他的吸引，就像磁石與鐵，從未出錯的【直覺】告訴他，那裡有他追尋多年的答案。

半推半就之下，J基地開了三年的診所挂上了“關門大吉，有事也别聯系”的牌子。

鄰居都沒什麼表示，倒是J基地的狩獵隊特意前來表達了可惜和挽留。

葉沉心想，對于成天受傷的狩獵者來說，醫生簡直就是一頓看得見吃不着的美味大餐。械改醫院做得到的事情，醫生能做到，械改醫院做不到的事情，醫生也能做到。

斜眼瞟了一下正在給桌椅蓋上防塵罩的醫生，葉沉抱緊自己的牛皮包，有點羨慕又有點酸：雖然我不是狩獵者了，但他确實可靠得一如既往。

小藍的後備箱裡裝滿了醫生的自配藥劑，大半個工作台、全套手術器材，還塞了幾件小型醫療設備。

葉沉提着自己孤零零的牛皮包，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這台面包車的後備箱被改得這麼大了。

“油桶？”“兩桶。”

“通用電池？”“兩闆，大裝。”

“水食物日用品？”“齊了。”

“便攜竈台和燃氣瓶？”“……隻有兩罐，你不會想在荒野開火做飯吧？”——異化怪的活靶子。

“小貓煎蛋鍋？”

最近早上的煎蛋都是貓貓頭形狀，葉沉還挺喜歡那個小鍋子。

“……”

醫生對于垃圾話一向保持沉默。

“好吧，玩笑。你開還是我開？”葉沉問。

“你有駕照嗎？”醫生反問。

駕照？聽起來簡直是上世紀的産物。

葉沉很想說，自己第一世考的，甚至拿下了一遍過的傲然成績，但現在……

132年，葉沉3.0剛剛成年。

“沒有就我來開。”醫生拉開駕駛室的門。

“等一下！副駕的車門都掉了，你急轉彎不會把我甩出去嗎？”葉沉突然醒悟。

“我開車很穩，”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帶上了那副平光鏡，他推了推鏡框，“何況安全帶沒斷，你可以系上。”

“惡毒的醫生。”

葉沉嘀咕着，賊心不死，試圖用拐杖偷襲醫生小腿，被他體面地邁步躲掉。

她瞪眼。

醫生上車了，好像完全沒察覺他們之間的短暫交鋒。

——惡毒的醫生！

“煎蛋鍋壓在下面了。”輕飄飄的聲音從車上傳來。

葉沉一樂：“謝謝你，好心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