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苦難太多,總是帶着消極色彩的,他本已經不在計較這些,可有一天,那個少年走進這裡,給予他關心,雖然接觸時間不長,可他也逐漸開始期待這個少年了。
是一個暗戀的救贖故事。
現在這一場景是少年很久沒有來過,他開始難過,逐漸發現自己對少年的感情變得不一樣。
這天像往常一樣,沒等到期待的少年,以為他不會來了。
周秉言按照劇本裡寫的那樣,帶上有線耳機趴在桌面上,眼睛微睜着看旁邊玻璃盤裡放的柑橘。
“找一下光線。”導演喊道。
工作人員重新将柑橘擺在光束照射下的位置。
光束在桌面形成夾角,周秉言處在陰暗的地方,光束和他就在咫尺,但他不去觸碰,在黑暗中蜷縮着。
“好,畫面美的。”王導指導完,拿起對講機說,“開拍了。”
先是一個遠景,整體為穿着校服的人趴在桌面上的三角形光束景。
這個拍完就是近景,從上面向下拍側臉,周秉言修長的手指觸碰着玻璃盤。接着一個側寫,拍周秉言的臉和表情。
“OK。”導演說,“下場是元禾進來的戲,準備一下哈。”
“好的導演。”元禾說完,化妝師姐姐把已經擦幹淨水的茉莉花放到他手上。
*
門上的風鈴響了,可他沒聽清楚。
直到感覺眼前出現白色身影,他擡頭去看,急急忙忙闖進來一個男生。
是他!
他終于來了。
面前的少年穿着和自己一樣的校服,笑起來特别好看,以至于他久久沒有忘記,在心裡常常想着,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能笑得這麼開心,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值得開心的事情呢?
少年手裡拿着一束茉莉花,就這麼直直地看着他。
“你好。”少年向他揮手,“你還記得我嗎?”
周秉言看着他微動地嘴唇,遲疑地摘下耳機,格外想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幾乎是立刻開口道,“什麼?”
“我說,”少年不再重複剛才的話,看着手裡的花躊躇地從中間挑了一支遞給他,“看你心情不好,送你花開心開心。”
周秉言一愣,眼神閃爍,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他害羞的說,“謝謝。”
“不用謝,”少年不知道說什麼,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東西,搓搓手沒事找事,“桌上的橘子看起來很甜,我能嘗一個嘛。”
周秉言連忙遞給他,“可以。”
手指觸碰在一起,周秉言像是被燙到一樣,收回了手。
“很甜。”少年剝開橘皮,拿起一個塞進嘴裡品嘗。看了下腕表,發現時間不夠了,将剩下的橘子放在桌上,“那我先走了。”
少年匆匆離開,周秉言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這條街道。他拿起對方觸碰過的橘子,掰下一瓣塞進嘴裡,将茉莉花放在鼻尖嗅聞,暗暗說,“明明是酸的。”
随着導演的一聲“卡”,這瓶叫做‘少年的悸動’的柑橘調香水算是拍攝完成,“大家表現的都不錯,尤其是元禾,你飾演的角色劇本裡沒明确寫出少年對售賣員的悸動,但你感覺出來并表演出來了,你在遞花和接橘子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抖動,表現了少年其實也很緊張的心情,說明你還是認真看劇本了。”
“謝謝王導。”元禾非常高興。
“這有什麼好謝,”王導性格耿直的說,“有好的地方我肯定要誇獎,差的地方我也肯定批評。小周呢,在前面表現的還沒進入狀态,但後面有人配合你了,你的悸動情緒就出來了,不過作為編劇,能演成這樣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周秉言點點頭,“知道了王導,我再努力努力,争取不給你拖後腿。”
劇組的夥食還不錯,忙碌一天的元師傅也終于可以吃下香香飯。
“你總坐在這裡好像不太好。”元禾有話直說,能不拐彎就不拐彎。
周秉言看他認真的樣子,“可這裡涼快呀。”
元禾開始跟他科普這裡有多不好,“你看底下掉的都是果子,吃飯的時候萬一掉進碗裡多不好。”
周秉言聽他這麼說,覺得确實很有道理,把椅子挪開了,坐在劇組大棚底下。
“而且我跟你說,這種樹特别容易出現洋辣子,綠綠的,弄到皮膚上惡心的很,”元禾吃着自己的盒飯,“而且它們全身都有刺,被蟄到的話,要疼上好幾天。”
“洋......”周秉言沒聽過這個名字,不知道元禾在講什麼。
“洋辣子。”元禾重複了一遍,見周秉言還是充滿疑惑,掏出手機,用搜索引擎幫他找實圖,“就是這個。”元禾照着手機上面顯示的讀出來,“刺蛾科綠刺蛾屬昆蟲。”
周秉言擡頭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綠色帶刺的軟體動物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他當時就感覺被攻擊了,發誓這輩子不會再坐在這種樹下。
“天啊。”周秉言難得大驚失色,轉過頭不去看元禾。
關鍵是元禾還真沒感受到對方的拒絕之意,一個勁的講述自己小時候的鄰居被這種蟲蟄過,手腫得老高這件事情。
“元禾!”
“錯了錯了。”元禾說,“沒想到你竟然會害怕這種東西嘛,不過确實,我自己都有點怕,主要是太惡心了。”
“你還講。”周秉言有些生氣但威力不足,“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元禾算是體會到那種欺負别人的樂趣了(不是暴力哈),“好好好,不講了。”
元禾将嘴裡的排骨咬的嘎吱響,“還有兩個劇場。”
“嗯。”周秉言的氣煙消雲散,看着元禾塞得鼓鼓的腮幫子,笑着說,“你吃慢點。”
說完,品嘗着和他一樣的食物,這幾天他隻能看着視頻庫存吃飯或者和元禾打電話才能吃進去。
厭食症,沒有消失。
離不開元禾是真的。
但喜歡元禾,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