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作為一把普通的刀,弑主都是不能被接受的事。
更别說成為刀劍付喪神後,作為主人的審神者于他們而言更是意義非凡。
他們是依托于審神者的靈力顯形的。
審神者不光是他們的主人,更對他們具有審查監管的權利與責任。
在這樣的情況下,弑主意味着什麼,他們都很清楚。
髭切對此倒并不在意,但如果弟弟是因為同振的關系想要殺了審神者,那他就得好好想想了。
否則即使他把審神者殺了,弟弟和同振的關系也很難恢複如初,甚至有可能會因此産生巨大的隔閡。
“嗯,如果這是弟弟的願望的話。”髭切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會負責解決審神者大人的。”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比起殺死審神者,不如想辦法弄到審神者的真名,将她神隐起來。
這樣同振接手了自己的身體以後,也能找到審神者,弟弟也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膝丸不知道【兄長】的打算,見【兄長】答應下來,整個刃都放松了許多。
“【阿尼甲】,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有事的。”膝丸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髭切完全可以接受自己将要面臨的最壞結果,因此也無所謂過程中會遭受什麼。
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是弟弟和同振的情況。
“說起來,你和同振現在共用一個身體,你的想法和我們的對話,同振那邊知道嗎?”
“畢竟是我的身體,當我掌管主動權的時候,阿尼甲是無法感知到外面的情況的,而且……”
膝丸神色憂愁道:“而且阿尼甲一直在用靈力和神識養護着我,他現在的情況并沒有比我好太多,所以我們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我知道了。”髭切輕扣桌角,心裡開始盤算起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膝丸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間的時候,髭切也收拾好了衣物。
“弟弟,出陣這麼長時間一定很累了,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髭切提議。
膝丸沒什麼意見,雖說出陣時候大部分時間出力的都是兄長,但從身體上來說,高強度的出陣确實讓他身體疲憊。
已經到了深夜,本丸的刀們都已經休息了,此時熱氣騰騰的溫泉隻有兄弟兩刃。
在沒和弟弟好好相處之前,髭切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很多話想要和弟弟說的。
但他并不是那種很話痨的刀,溫和的表象下大多時候都是死水般的沉默。
如果要他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即便是弟弟,可能也需要很久。
在他的暢想中,與弟弟重逢後最美好的場景,就是能跟弟弟在漫長的時間裡相處着,每天悠哉哉地閑談,慢慢說盡過去與現在。
至于未來——
“明天會是什麼樣的天氣呢?”髭切看着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突然開口問道。
“這段時間都是晴天,明天應該也是,不過馬上要入秋了,說不定雨水會多起來。”
膝丸,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逢雪大人要換景趣的話,那就說不好了。”
“【阿尼甲】明天是有什麼安排嗎?”
“嗯……好像沒有呢。”
膝丸估摸着【兄長】應該隻是随口一問。
無論天氣怎樣,【兄長】也就是換個位置喝茶或品酒而已。
膝丸也挺享受與【兄長】這種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的氛圍,好像他們能夠就這樣随着靜水一樣的時間徜徉,慢慢去往很久很遠的地方。
“弟弟怎麼不問我後天有沒有什麼安排?”髭切見膝丸不再做聲,自己便接着問。
膝丸微微一愣:“那【阿尼甲】你後天有什麼安排?”
“目前也沒有呢。”
膝丸點點頭,表示了解。
“弟弟不問問我大後天嗎?”
膝丸:“……那【阿尼甲】你大後天打算做什麼?”
“其實我——也沒什麼打算。”
膝丸:“……”
“要不弟弟再問問我大大後天?”
膝丸歎了口氣,無奈道:“【阿尼甲】,回去吧,我們已經泡了太久的溫泉了。”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很擔心【兄長】本就迷迷糊糊的腦子被泡得更懵。
髭切有點不樂意地把自己紮進溫泉裡,膝丸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刃撈出來。
【阿尼甲——不要做這種事!】
髭切被毛巾糊了一臉,他扯下毛巾,又被弟弟用浴巾裹上身體。
“弟弟為什麼這麼生氣?”
髭切看着膝丸緊鎖眉頭,滿臉掩飾不住的氣郁神情,有些疑惑。
印象中弟弟雖然總是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但其實并不經常生氣,甚至可以說是脾氣挺好的那類刀。
尤其是在面對他時,總是有無盡的耐心。
膝丸動作一頓,難得沒有對【兄長】的話做出任何回應,隻是給髭切擦頭發的動作輕緩柔和了許多。
髭切盯着弟弟看了一會,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弟弟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隻能說:“對不起,肘丸。”
膝丸額角跳着青筋:“【阿尼甲】,我叫膝丸!”
“好吧,膝丸,對不起。”髭切湊近,一臉無辜且茫然地看着弟弟。
膝丸看着【兄長】近在咫尺的臉和那雙與他相似又不同的金色眸子,心知肚明【兄長】是故意做此神态好博取他的原諒。
但膝丸就是很吃這套。
或者說,他從未生過【兄長】的氣,更多的不過是在氣自己。
兩刃穿好浴衣慢慢回到房間。
膝丸整理好兩人的床鋪後,發現髭切還在四處無所事事地摸索着什麼,一副很忙但又不知道忙什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