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宗被滅門，滿地屍體成為了食人鬼的美餐。楊玖望着這一地狼藉，心裡并沒有過多的想法，隻是那被血染紅的百合讓他皺了一下眉頭。

“南柒。”楊玖一字一句。

他施法感應着南柒的位置，步子從慢到快再到跑起來。

千鳥涯。

楊玖停在一處通天長梯下擡頭去看，這長梯為瓷白色，上面有很多微小的勿忘我，而長梯邊開滿百合和玫瑰，每十級台階就有一處花草編出的拱門，通天長梯一眼望不到盡頭，蝴蝶、靈光一并飛着，真是一處絕美的風景。

踏上台階，一隻紅色的蝴蝶飛下長梯來到楊玖身旁，它扇着翅膀落到楊玖手指上，随後翅膀快速閃過一絲白光。

“……呼。”楊玖将它吹飛，随後向着長梯繼續走。奇怪的是明明無盡的長梯本該走很久，可楊玖卻隻走了七步。

來到大門前，那上面精美無比的刻花栩栩如生，伸手推開，一股獨特的花香便撲面而來。

千鳥涯，千許隻靈鳥繞着高崖飛，星光般的翅膀穿梭在涯下的花海，涯邊交叉生長的梧桐櫻花美不勝收。這簡直美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可是楊玖沒心情欣賞這些，他的眼裡隻有涯上的南柒。

他的黑衣被風吹起，紅色的發帶垂到腳邊，長發微微淩亂，身姿高挑，肩上立着一隻紅蝶。曾經身上的那股氣已然消失得幹幹淨淨，現在看來他有點孤單又有點委屈。

“…南柒。”楊玖喊了一聲。

“師尊。”南柒笑着回眸，眉眼間含着淚水。

楊玖嘴角下意識揚起，可回過神他還是拿起了劍一步一步朝着南柒走去。

鋒利的誅世将地面劃出一條深痕，萬千妖魔的叫喊在深痕裡傳出，楊玖身上的殺氣也全然露了出來。

他将誅世對準南柒，眉頭皺起。

南柒笑着轉身，他看着楊玖的眼睛，聲音帶着不舍：“師尊，你要殺了我嗎？”

“……”

“哈哈…好像是的。”南柒微微歪了一下頭，“師尊，當初你為什麼要救我？”南柒伸手點上劍卻沒有将劍挪開的意思。

楊玖望着他，隻是有些疑惑：“暴斃而亡很醜。”

“那倒也是。”南柒垂下眼眸，淚水似乎更多了，“師尊，芸霄劍法我都學會了，我将仙門百家統一了，人界也太平了——你什麼時候，願意愛我？”

“……”楊玖冷冷看着，努力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我不會愛你。樂安在哪？”

“他已經死了。”南柒擡眸，眼裡有些期待，他捏住了劍，手心開始流下血。

“師尊，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可是你願意聽嗎？”

楊玖眼神微動，似乎默認了。

南柒露出虎牙一笑，眼角的淚痣被吹過的頭發遮住了些：“師尊，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了，隻記得那天你對我笑了，很溫柔。後來我發現我有些離不開你了，隻要沒見到你我就會不舒服，所以每天晚上我都是看着床邊的百合花入睡。你曾經說‘一直喜歡一樣東西用真心才不會膩’，我對師尊就是這樣。每次我抱你，你都會說讨厭别人抱你，可是你的心跳真的很快，讨厭也隻是嘴上說說。其實——你很喜歡别人抱你吧。”

南柒閉上眼睛一笑，俊氣的臉上很溫柔。

“師尊，你記得不知春那次嗎？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二次哭，我不想失去師尊，哪怕知道師尊會沒事。我不想看到師尊受傷，不想你傷心不想你那麼累，我想陪着你解決一切你不喜歡的東西，可是……”南柒抽泣了一聲，“可是啊，師尊總是在逃避。我知道追你很難，但我從來沒有放棄。你曾經說追你七百年也不行，但我很想試試……試試融化你那不願愛人的心。師尊，你救了我很多次，每次不是說怕破了那天的好運，就是說其他的話蓋過去。其實——你是擔心我的吧。”

南柒睜開眼，紅潤的眼眶裡滿是淚水，他看着楊玖的眼睛慢慢向前走了一步，胸膛差一點抵上劍尖。

“師尊，你一直在拒絕我的喜歡，不論是沉默還是生氣，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刺入我的身體。可是我從不怪你不動心，隻怪我自己沒能讓你感受到我的愛。師尊……你總說我小，不懂這樣不懂那樣，可是師尊，我隻是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最大的渴望不過是和你在一起，最小的也隻是讓你對我笑一笑，不再抗拒我……師尊，你每次耳朵紅起、心跳加快都是因為我，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吧。”

楊玖一愣，腦海裡的一切瞬間消散了。他看着面前從稚嫩到懂事再到現在成熟的人，一時間在内心開始質問自己。

“我真的喜歡他嗎？”

“我對他動了心？”

……

“沒有。”

楊玖皺起眉頭語氣帶着些許顫抖：“不……我不喜歡你，我沒對你動過心。”

“哈……”南柒鼻尖一紅，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你果然會這麼說啊。”

南柒抓着劍對準自己的心髒，然後垂下了手。

“師尊想殺便殺吧，這樣你的靈力就會回來了。”

楊玖捏緊劍，語氣高了一些：“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哈哈…我不知道。”南柒垂下的左手輕輕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怕。

楊玖将劍一刺，劍尖直直插入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