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利成被暗殺之後,茶樓酒肆的吃客議論不斷,謠言越傳越離譜。茶樓酒肆中,吃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謠言如同野火般蔓延,越傳越離譜。有人說崔利成是因私仇被滅口,有人則猜測是朝中權鬥的犧牲品,更有甚者,竟将此事與鬼神之說扯上了關系。
王府的仆役們私下裡竊竊私語,神色惶恐。有人說,早在崔利成遇害前幾天,王府後院就怪事不斷。夜深人靜時,庭院内總能隐約聽到低低的私語聲,仿佛有人在暗處密謀着什麼。可每當有人循聲而去,卻隻見空蕩蕩的廊下,唯有風聲掠過,令人毛骨悚然。
趕車的馬夫則信誓旦旦地宣稱,一位流浪漢曾親眼見過“山雀”的容貌。據那流浪漢描述,山雀身形矯健,面容冷峻,眼神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然而,當旁人追問細節時,馬夫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禁軍府中也傳出了消息,稱一位禁軍侍衛曾與山雀交手,僥幸留下性命,卻因驚吓過度,神志恍惚,再也回憶不起當時的任何細節。他的同僚們對此諱莫如深,隻字不提,仿佛那場打鬥是一場無法言說的噩夢。
太多閑言碎語掩蓋了真相,再加上崔利成常年欺壓平民,搶占城外大量良田沃土,強征賦稅,奴役百姓。當朝皇帝對此又視而不管,早就惹得民衆怨聲載道,無處訴苦。聽聞山雀殺人之後,便作了首歌謠傳唱不止:
城中山雀行,長安未可知,
生時殺賊臣,枯骨何處葬。
城南客棧後堂,齊戈笑道:“孫傳堯,幹得很好,山雀殺手果然名不虛傳。現在城内流言四起,都在贊賞你的行為。李珣将這件事情壓在雍州府,交給李景宣來處理。我看你下手幹淨利落,他們很難破案。上峰這個對結果很滿意,你就在城南客棧住下,我絕不會虧待你。”
孫傳堯擡眼問道:“齊戈,你的上峰是誰?”
齊戈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你的上峰為什麼要洩露山雀來長安的消息?我到長安應該沒有人知道行蹤。”孫傳堯沉聲道,“我隻是替你們殺人,蔣安豐可沒有對我說,讓我來打響山雀的名号。”
齊戈不屑道:“怎麼,你害怕了?”
孫傳堯道:“李景宣在涼州待過三年,他很清楚山雀鎮是怎麼一回事情。如果他确定是山雀鎮的人殺死了崔利成,很可能會派兵攻打小鎮,殺死無辜平民。另外,我沒去過江州浔陽,過所文書上所寫的信息疑點太多。他們順着涼州這條線索,早晚會找到我。我不想因為你們的愚蠢,經曆無謂的犧牲。”
齊戈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意味深長道:“孫傳堯,這裡很安全。這兩天你就安心待在客棧,你現在是我最信任的殺手。你和柯永之間的事情,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任何深究。你要珍惜現在的地位,回去吧。”
對于齊戈,孫傳堯自知自多說無益,隻得走出後院,來到客棧大堂。大堂内依舊亂糟糟一片,大家四散開來各自吃酒聊天。孫傳堯挑了一個空桌,在桌前坐下,将靈均放到桌上,向雜役要了一盤牛肉,一份菜蔬和幾個饅頭。
孫傳堯吃着晚飯,周圍的人時不時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孫傳堯。孫傳堯自顧吃着盤子裡的菜肴,不去理會。
柯永看到孫傳堯,站起身想走過去,被方懷和王裕攔了下來。柯永的右手包紮着布條,傷口處的白布沾染着血迹。
大堂内不知是誰起了第一聲:“殺人犯!滾出長安!”
“劊子手!”
“别給我們找麻煩!”
堂内瞬間喧嘩四起,人聲鼎沸,嘈雜如潮水般湧來。有人高聲起哄,甚至慫恿柯永和孫傳堯再比試一場,言語間滿是挑釁與煽動,仿佛要将這場本就緊繃的氣氛推向更激烈的頂點。孫傳堯表情冷漠,用筷子夾起牛肉,放到碗裡,沉默不語。
方懷低聲道:“永哥,你想報仇,我們都理解你。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一刀将他殺死,未免也太便宜這小子了。”
柯永坐了下來,問道:“你有什麼好方法?”
方懷道:“官府正在找山雀,全城懸賞捉拿案犯,我們隻要給他們一點線索,他們就能找到孫傳堯,等到他被押進刑部大牢,還會有活路嗎?”
柯永用手肘撞着方懷,訝然道:“你瘋了嗎?萬一被齊戈知道,我們都完了。”
王裕道:“永哥,我覺得這個方法挺好。我們匿名去給線索,到時候抵死不承認,齊戈也拿我們沒辦法。再說官府隻要查出孫傳堯是山雀,齊戈也脫不了幹系,等到那時,城南客棧可就是我們兄弟幾個的了,不聽話的直接殺了,願意認我們做大哥的留着待用。這花園良宅,嬌妾仆役,可是幾輩子都享用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