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瞥了一眼劉昭甯,沒有答話。
劉昭甯看着身邊的侍衛說道:“動手!這家夥不肯說話。”
獄卒看着劉昭甯,又看了看溫喬。溫喬點點頭,作了手勢。侍衛拿下挂在牆上的木棍,對着那兩名男子又拖又拽地猛揍起來,直到地上濺滿血迹,才停下手。
劉昭甯悠悠開口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兩名男子互相埋怨,各自搶話道:“他叫王五,與我相識五六年。我們平日靠撿些破爛,換錢買酒喝。”
“他住在常樂坊,我認識他的住處。”
劉昭甯指着其中一個人,說道:“你帶我們過去。”
侍衛将另一人押回牢内。劉昭甯轉身拿起桌上短刀,準備去常樂坊。
溫喬站直身體,冷漠道:“昭甯,我和你一起去。常樂坊外民聚集,人群混雜,我們一起去比較好。回來之後,我也可以向景宣有個交待。”
劉昭甯将短刀藏在身上,爽快道:“我們走吧。”
常樂坊的酒肆茶樓大多年久失修,牆面上布滿了深深的裂痕,仿佛一道道猙獰的傷疤,污濁的痕迹斑駁不堪,透出一股頹敗的氣息。每家店鋪外,都坐着衣衫褴褛的乞丐,他們衣不蔽體,手中握着黑硬的饅頭,嘴裡不停地咀嚼着,眼神空洞而麻木。
牆邊,一些遊手好閑的人三三兩兩地站着,嘴裡叼着草根,目光不懷好意地打量着過往的行人。他們的笑聲粗俗而刺耳,仿佛在嘲笑着這座坊市的破敗與荒涼。
長安城内的正經人家,一聽到“常樂坊”這三個字,便會連連搖頭,臉上露出嫌惡之色。這裡是他們避之不及的地方,更别提在此生活或居住了。常樂坊,成了繁華長安城中一塊被遺忘的角落,充斥着貧窮、混亂與危險。
男子帶着劉昭甯等人穿過狹窄的巷子,最終來到一處矮房前。房子歪歪斜斜,随時可能倒塌,共有兩層。一樓是住處,二樓則是閣間,堆滿了雜物,顯得擁擠而雜亂。
矮房沒有木門,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懸在木梁上的布簾。灰色的長布粗制濫造,早已辨認不出原本的顔色,布簾上沾滿了灰塵與污漬,随風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男子掀開布簾,示意劉昭甯等人進去。屋内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黴味,地上散落着破舊的家具和雜物,顯得淩亂不堪。房間内一共住着五名男子。兩人躺在地上休息,三人靠在牆邊喝酒,眼神呆滞,面容憔悴不堪。
男子大聲吆喝道:“王五,生意來了。”
王五看見熟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過來,驚異道:“許三,你不是昨晚被抓回去了嗎?怎麼又逃出來了?”
王五說完,正對上溫喬一臉冷峻的神情,不禁後退了半步,上下打量起對方,看到溫喬手裡的長刀和腳上的官靴,急忙跳将起來,想要逃跑。溫喬出手抓住他的臂彎,拉到身旁,将王五帶出房間。劉昭甯也跟了出去。
王五靠牆站着,顫聲道:“官爺,我以後再也不出常樂坊了。昨晚是喝醉酒,趁着酒性才這麼做的。你饒過我吧。”
劉昭甯道:“王五,昨晚你有沒有看到崔王爺的官轎。”
王五額頭上不停冒着冷汗道:“我看到山雀殺人了!我看到他殺了崔利成!”
劉昭甯和溫喬互相交換了眼神,接着問道:“山雀的樣貌你看到了嗎?”
王五搖了搖頭道:“他的動作太快,一身黑衣,我看到他殺完人,往南面離開了。”
劉昭甯道:“如果再看到他,還認得出來嗎?”
王五道:“大概能看出七八分,像是個少年,長發束在後頸,可以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