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聲間斷的敲門聲。裴妩念剛開始覺得不是自己的門就沒起身,但是接着又響起了三聲。
“當、當、當……”
她看了一眼,袖裡的手緊攥着一把短劍,頗有警戒地打開門,沒曾想竟是白日見過一面的女子,裴妩念剛來到此處時很容易地就注意到了她。
隻因為她是一個瞎子。白布覆目拄着木棍摸索着從人群裡走出來在衆人眼前不緊不慢地打了一碗井水。
“公主,快離開這裡。”
那女子聲音急促,面露慌張。裴妩念注意到女子拄着木棍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擡眸,她問道,
“狂虎山是不是有秘密?那些山匪沒有離開狂虎山,是不是?”
女子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拽住裴妩念上衣的衣角,她忽的大叫了一聲,驚得裴妩念一顫栗,再看那女子嘴唇張合着,胳膊快速顫抖着,木棍被扔了在地上。女子膽怯地抱住頭,裴妩念見狀,左右環視一番,迅速地就将女子拉到自己的屋内又合上了門。
但是很快就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裴妩念蹙着眉心喊道,“誰?”
“公主,是我。”
是白階。等白階進來之後先是問道,
“公主,方才我聽到一陣大叫,可是有事?”等白階說完之後,他才注意到在裴妩念身後坐在地上怯生生抱着頭的女子,心頭一頓。
“白階,我覺得房海的話中有假,這個女子她剛才讓我們離開狂虎山,或許狂虎山根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這樣。”裴妩念沉穩說道,自己的疑心果真沒錯。
房海就是有問題。白階聽到裴妩念的話後也是心中一駭,驚懼不已,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負罪感,沉重的。若真是這樣,一種念頭出現在了白階的腦海中,是他連累了公主,将公主也拉入了危險之中。
不該讓公主上狂虎山的。
“白階,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抓緊下山吧。裴妩念抓起白階的胳膊和拉着地上的女子就要離開,但是白階甩開裴妩念的手,對其說道,
“公主,房海上山的時候也帶着人手,我們一對山勢不熟,二寡不敵衆,我們不能直接出去。”
裴妩念身軀一震,“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公主您帶着她先在此處等候,我出去将他們引開。”
“不行。”白階的提議遭到裴妩念的拒絕,她道,“你出去他們會殺了你的。房海本來就想對你下手,他們若是逮到你獨自出行的機會,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去。”
裴妩念道。
白階頓時眼睛瞪大看着裴妩念将女子送到白階身前,解釋道,
“紫檀就在外面,我是公主他們不會對我做什麼的,等我先将他們引到一處,你們再出去然後一路下山,去我府内等與我們彙合之後再做商量。”
“不行,公主,此事危急,您不可冒險。是臣連累了殿下,此事應當臣去。”
白階一改平日裡的沉穩之态,兀然跪在地上,不容置疑。仿若此時裴妩念是君,他是臣,臣為君死,是他之責。裴妩念也聽懂了這層意思,借着他的話向下說道,
“那本宮便命令你,聽從本宮,不可違抗。”
“公主……”白階擰着眉心,萬分擔憂地望着裴妩念,隻得對裴妩念關切說道,
“那公主,小心。”
積聚在心裡所有的情感全部化為“小心”二字,這位不期而遇的公主在他黯淡的時日裡總是會遞給自己一束溫暖的光。
裴妩念打開門從屋内走出來,紫檀早就在外面等候。
“将白階和那個女子安全帶下山,若是寨子内有人阻攔,不必留情。”
正當裴妩念擡腳要離開時,裴妩念又加了一句。
“提防寨子裡的那些婦孺,他們可能和狂虎寨以及房海是一夥的。”
紫檀不由得問道,“公主您不和我們一同離開?”
裴妩念彎起唇角,和正在下着的小雨一樣寒涼冷得一身寒栗,勝券在握地,仿佛洞悉一切地說道,
“不了,我倒要看看裴栩謀劃的局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