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陽高懸,清清淺淺的光線映在裴妩念的臉上,絨毛清晰可見,謝之行遠望着她,手上把玩玉佩的動作在不知不覺間停止,須臾傳出一聲輕笑。
“我的迢迢還真是會玩弄人心啊…”
等着白階走後,裴妩念回眸瞧了一眼坐在涼亭處的謝之行,蔥白的指尖慢慢合攏起來,笑意意味不明。
謝之行從皇宮出來被安排到了其父生前在京城的住處,離皇宮不遠。皇上特意為其親自寫上賢王府的牌匾,又安排了不少人來保護他,一時賢王歸京的消息在京城傳開,謝之行名聲大噪。不少甯京百姓聽聞謝之行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一雙丹鳳眼淡漠又多情,常穿一襲紫藍色交領錦袍,腰間挂着一枚白玉雙魚佩。
一時模仿風氣盛行,即使紫藍色衣料少有非普遍人家能有,但是仍阻擋不了謝之行追慕之人的腳步。
裴妩念在公主府自然也聽到些風聲,隻是眼下裴妩念望着手裡白階遞呈給皇帝的文書。
“邕州知州房海在州縣西郊建望月台,意在觀天象保風調雨順。”
“邕州知縣莫七平于上個月斷定段氏女殺夫案件,段氏女緣于其丈夫嗜賭瘾酒,欲變賣妻女。段氏女不可忍遂殺其夫。莫七平将段氏女追拿歸案,念其事出有因,關押五年遂放。”
“邕州通判陳全無事可報。”
……
“公主,驚鵲瞧着白大人撰寫的文書并無問題,反而驚鵲倒覺得邕州治理甚好,為民建台,一月隻有一例案件,還是事出有因。那些邕州朝官沒有理由去刺殺白大人,公主您是不是想錯了?”
驚鵲搖着頭問道,反正在她看來邕州确實沒問題,歎了一口氣嘟着嘴巴支起耳朵聽公主的想法。
公主要比她和紫檀聰明不止一點,既然公主冒死從陛下那裡拿來這封文書,那麼公主是很看重這個線索的。
“你說的沒錯,邕州的這個地方是沒問題,白階記錄的也沒有問題那就證明白階在邕州看到的無異樣,但若是…”
“是他們想讓白階這樣記錄的呢?”
“那既然如此,他們就更沒有理由去刺殺白大人了啊?”
“那…恐怕要親自去問白階了。”
白階怕是有事情瞞着自己,但一貫風朗月清的白階又會在邕州攤上了何事,惹得他們起了殺心。
“公主,不好。白階遇刺了。”
“什麼?”裴妩念轉身看見紫檀捂着帶血的胳膊,嘴唇發白,額頭上冷汗遍布,踉跄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在地上,裴妩念快步走到紫檀身邊,饞着她并急忙讓驚鵲去找大夫。
“公公主…白大人被賢王帶走了。”
裴妩念皺着眉看着紫檀臂上的血慢慢地變黑,心中一冷,傷紫檀的利器有毒。
“紫檀你先不要說話,情緒上不要有所波動,不然毒會侵進你的心髒,等大夫來了再說,白階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們并給你拿到解藥的。”
裴妩念将紫檀扶到榻上,看着驚鵲帶來的大夫為紫檀行針暫時抑制毒素在紫檀體内亂竄,就稍有放心地拿起弓離開了公主府。
此時賢王府悠然祥和,初現春朝,冰雪消融,檐下冰棱嘀嗒作響。殘雪漸漸失去凜冽之意,化為涓涓細流,蜿蜒于青石之間。日光柔和,映照雪水,宛如碎銀鋪滿庭院内。
“嗖——”的一聲是箭飛出去的聲音。
若不是坐着飲茶的謝之行動作迅速,那支箭就會不偏不斜地射在謝之行的心髒處。
“謝之行,才多久你就按耐不住了?”
“五公主來我賢王府有何貴幹?”
謝之行垂眸看着被箭矢射碎的茶杯,勾起唇角微笑說道,
“五公主可要賠我茶杯!”
“謝之行,我沒有時間與你閑談,拿來解藥。”
裴妩念微微眯起眼睛,頗有警惕地看着謝之行,白階不是謝之行帶走的,但是紫檀的傷一定是謝之行的手筆。
“五公主求人要有一個求人的态度吧,不能因為公主身份尊貴是肆意亂來。”
裴妩念緊着眉心,攥着弓的手微微用力。她問道,
“那賢王想要什麼?”
“我想要五公主收白階做男寵。”
“不可能,”裴妩念義正言辭地拒絕,謝之行肚子裡壞水一片,如果自己聽從他去給白階主角團作對,那麼她必定會像書裡的劇情一樣,成為主角團的對立面,最後死于他們手下,再然後被謝之行帶回去做一個随時可以抛棄的玩物,謝之行慣會這樣威脅人,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都沒變。
“賢王莫不是忘了,我最愛的是自己,我又憑什麼犧牲我自己去救一個不必要的人物。這場買賣,我不談了。”裴妩念說完就要轉身離開,但不料下一刻謝之行就朝自己扔來一個白瓷小瓶。
“五公主果真是僞善之人!”
身後傳來一句淡淡的諷聲,裴妩念抿唇同樣回道,
“賢王也是一個喜歡暗中偷襲的小人。”
紫檀武功高強,尋常的練家子根本不得近身,就算謝之行會武功但也會打得不分你我,而他卻毫發無損,定是暗中操作。
“神經病…”
不知是他們二人誰喊了一聲,等這句話落地之後,裴妩念也從謝之行的眼前消失,不過随之傳來謝之行的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