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身後那些人在忙什麼。
報警,叫救護車又或者有人向上級報告。
大概還在讨論如何制服他這個“兇手”。
不過,等他們看到那兩具已經完全非人的屍體,應該就能明白,這可不是什麼殺人事件。
甚爾的餘光瞥見遠處。
救護車閃爍着燈光,幾個醫護人員正小心翼翼地用擔架擡走“屍體”,臉上表情凝重。
伏黑甚爾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嗯,
他家會長大人也被擡進去了。
等以後那些人來了,自己要不要去打一下小報告呢,想想會長像隻小貓一樣被提溜起來,甚爾就感覺有些愉悅。
通常情況下,扭曲源需要完全顯現于現實,才能被外力徹底消滅。
伏黑甚爾心緒收斂,将感知蔓延開,細細分辨着從櫻花樹彌漫出的氣息。
那股力量粘稠而惡心,帶着一種他極為熟悉的味道。
陰冷、怨毒、充滿了幾乎要凝成實質的負面情緒。
這感覺,錯不了。
是咒靈。
這個扭曲源的核心,是一個咒靈與世界扭曲融合的産物。
難怪那些小混混會覺得舒服,咒靈的氣息對負面情緒濃厚的人類,帶着一種病态的吸引力,如同毒瘾。
而扭曲的力量放大了這種誘惑,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将自己的生命力“喂”給了這棵樹。
伏黑甚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真是意外之喜。
雖然他體内沒有半分咒力,被咒術界視為異類,甚至被禅院家那群老古董唾棄。
但對付這種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
身後傳來教導主任顫抖的聲音:“鋸、鋸子、找到了。”
伏黑甚爾看都沒看,反手接過。
沒有咒力又如何?
純粹的物理力量,足以碾碎一切術式和詛咒。
他握緊了鋸柄,空氣中那甜膩的香氣仿佛察覺到了威脅,變得更加濃郁。
伏黑甚爾墨綠的眼瞳鎖定粗壯的樹幹,砍掉它,一切就能結束。
至少,這個扭曲源能被掐斷。
至于後續……
那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了,反正扭曲源消滅了,那些未成形的扭曲物就交給其他人好了。
他隻是個拿錢辦事的。
鋸齒猛地嵌入粗壯的樹幹,發出“嘎吱”聲。
木屑混合着詭異的暗紫色粉末飛濺開來。
空氣中那股甜膩的香氣陡然濃烈了數倍,其中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腥臭,仿佛熟透的果實但内部早已腐爛。
旁邊的幾個老師更是面露難色,下意識地後退,那氣味讓他們感到惡心。
伏黑甚爾加快了速度。
樹幹猛烈震顫起來,幅度越來越大,樹幹上的紋路好像活了般,在樹皮下瘋狂蠕動、蔓延。
突然,樹幹面向伏黑甚爾的一側,樹皮扭曲凸起,一張模糊的人臉掙紮着浮現。
那張臉五官錯位,像是無數痛苦的面孔被強行揉捏在一起,眼眶空洞,嘴巴無聲地張大。
緊接着,第二張,第三張……
密密麻麻的臉争先恐後地從樹皮下擠出來,布滿了整個樹幹。
帶着誘惑的低語鑽入腦海,承諾金錢,力量,美色,試圖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望,瓦解他的意志。
“呵。”伏黑甚爾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帶着毫不掩飾的輕嘲。
精神攻擊?
對他這種咒力為零的人來說,這些東西甚至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咒力通道。
他非但沒有停頓,反而加大了力氣。
那些浮現的人臉表情從誘惑瞬間轉為極緻的怨毒和恐懼,無聲的尖嘯陡然拔高,化作實質般的精神沖擊擴散開來。
周圍的老師和在教學樓窗戶處觀望的學生們,甚至在校門口趕來的醫護和警衛人員都齊齊發出一聲悶哼,感覺像是腦袋被重錘砸中,直犯惡心,好多人腿一軟癱倒在地。
唯有伏黑甚爾,依舊穩如磐石。
“咔嚓!”
一聲格外清脆響亮的斷裂聲,壓過了所有的雜音。
櫻花樹轟然倒塌,斷裂的樹樁處,沒有流出任何樹汁,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令人作嘔的、不可名狀之物。
那是一個巨大的肉球,表面覆蓋着無數張扭曲痛苦的人臉,它們蠕動、掙紮,發出無聲的嘶吼,絕望而又醜陋。
粘稠的暗紅液體從肉球縫隙滲出,滴落在草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濃郁到令人作嘔的惡臭瞬間擴散,蓋過了木屑與泥土的氣息。
“啊!!”
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接着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恐懼與尖叫聲中。
幾名剛撐過扭曲源尖嘯聲的警員急忙趕到操場,試圖維持秩序,但此時也是僵在原地,臉上寫滿驚駭與難以置信。
他們握槍的手微微顫抖,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們處理過的任何案件範疇。
這根本不應該是世界所存在的東西。
因為感到死亡,所以提前成型的咒靈扭曲源。
還得花一點時間。
伏黑甚爾心中想着,本來還打算趕緊結束去賭馬來着。
他随手丢開染血的鋸子,肩膀處的空間微微扭曲,一隻長着怪異嬰兒臉、形似毛毛蟲的咒靈悄然浮現。
它親昵地蹭了蹭甚爾的脖頸,随後張開嘴。
“噗。”
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刀被它吐出,穩穩落在甚爾伸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