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師退了休,每月……4萬港币?中學老師退休……也差不多5萬?年輕警察,3萬?有嗎?”
阿穎問:“所以……他們每月收入不到12萬港元,一年在150萬港币左右,但你認為他們比你們有錢?”
“他們生活成本低嘛!我們在國外好辛苦的!”
悉尼人說香港人生活成本低,阿穎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但仍嚴肅道:“你們每月開支大概在多少?”
蔡維屏有些惱火:“Madam,我不認為這跟案情有關系。”
阿穎道:“想必你剛剛在隔壁也聽得出,警方目前認為你和你老公在本次案件中有重大謀殺嫌疑,就動機而論,警方有理由懷疑你們是為了擺脫養老責任而實施謀殺。”
蔡維屏尖聲道:“我們不差錢!我們怎麼沒有養老了?你們警察不要聽傳媒瞎說!奶奶在我們家住了20年,不就是我們在養她?現在送回香港,讓大佬和大姊養老,不是應該的嗎?”
阿穎不由得蹙眉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呢,林王寶芬在澳洲期間,每天承擔大量家務,包括育兒、洗衣、做飯、打掃清潔等。如果以經濟價值衡量,林王寶芬的勞動如果換成雇傭保潔和保姆來承擔,在澳洲每月大概需要多少錢?”
“自家人,這筆賬沒法算,算起來沒完沒了,反正我和子明問心無愧!”蔡維屏抱臂道。
律師介入道:“Madam,我認為你不應當在審訊過程中代入個人主觀的價值審判和情感上的傾向性。”
“好,我接受。”阿穎繼續問:“據我們了解到,2023年夏天,林王寶芬在澳洲中風發作,經過悉尼當地醫生診斷後,你們沒有送她入院醫治,而是為她購買機票回港。林王寶芬是在飛機降落香港後由已經在機場等待的救護車送到北大嶼山醫院緊急搶救。這是否屬實?”
蔡維屏面色泛起蒼白,額角沁出汗滴:“澳洲醫療體系不如香港效率高,醫院要排隊等很久,連骨折都要等幾個月。我們及時地送奶奶回香港也是為了她好。”
阿穎說:“據我了解,澳洲的醫療體系和香港很相似。骨折可能确實要等幾個月,但像中風這種屬于急診科處理的加急情況,病人是可以得到及時手術的。而且,相信澳洲的私立醫院排隊會遠遠短于公立醫院。”
蔡維屏勃然大怒,眉毛向上拉得整個五官都舒展開,瞪圓了眼睛,拍着桌子站起來道:“你什麼意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們怎麼花錢?送奶奶去私立醫院,這筆錢你來出?你說得輕巧!”
律師在一旁,一面握住蔡維屏的手臂安撫,一面向阿穎道:“Madam,我在此再次提出抗議,請不要在審訊過程中代入個人主觀的價值審判和情感上的傾向性。”
阿穎道:“我隻是要核實被審訊人做出一些行為決策的原因。因為根據北大嶼山醫院的診療記錄,目前我們有理由懷疑,林王寶芬曾在澳洲被注射過凝血劑。她的中風不是自然發病,而是人為,是謀殺未遂。事實上,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認定,将中風患者不經治療送上飛機的行為,本身就有潛在的謀殺意圖。從悉尼到香港的直航飛機,不包括飛機起落時間,最快也需要飛行9個半小時,在這9個半小時中,患者不但得不到治療,反而會因為久坐而增加新血栓生成的風險——也就是通常所稱的 ‘經濟艙綜合征’。”
蔡維屏臉色鐵青,擡臉看了律師一眼。
律師代為答道:“在這件事上,我的當事人有權選擇沉默。”
“林王寶芬回香港的機票,是你購買的嗎?”阿穎問。
“是。”這無從抵賴,訂票網站上都有記錄,就算她不說,警方也早已掌握。
“好的。我們說回到舊年你和老公帶孩子們回港過聖誕節的行程。你們最初的行程計劃是怎樣的?”
“平安夜前一天回港,元旦後一天回悉尼。”
“所有人的行程計劃都是一樣的嗎?”阿穎問。
蔡維屏沉默。
阿穎從文件夾中取出一張打印的機票行程單:“這張林子明的往返機票由你的航司賬戶在11月份購買,啟程與你和三個孩子相同,但返程買在了平安夜當天。為什麼?”
蔡維屏仍舊沉默。
林家人對林子明平安夜離港給出的解釋是他的房地産生意臨時需要他回澳洲。但如果事實真的如此,蔡維屏如何在11月預知老公12月24日會遇到什麼臨時狀況?
蔡維屏的沉默已經是一種答案。
“說說12月24日當天你的實際行程吧。”阿穎換了個問題。
“不記得了。”
“隻說晚間發生的事也可以。”
“不記得了。”
“你剛剛在隔壁聽過林重的描述。”
“他小孩子有可能記錯,更有可能說胡話。他的記憶不能作準。”
“那我來用你兩個女兒的口供來幫你回憶。”
“她們的話也不能作準!”蔡維屏道:“她們恨我。”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