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沒有回複，他跪在地上不斷重複磕頭的動作。

“夠了，我去一趟又何妨。”姜滿把地上腦門磕得青紫一片地沈岸從地上拉起來。

沈岸擔憂地看向遠方，姜滿立即會意，她揚聲說，“喂，我同意去了，晚上在哪吃飯？”

這樣的答複很明顯就在陳三度的意料之，他笑了一下，也揚聲道，“在山腳下的醉月樓。酉初初刻，我在那裡等姑娘。”

姑娘。

姜滿咀嚼這着這兩個詞，覺得很可笑。

這樣春心萌動的詞語，從少年人口中說出，本該是美好的，可發生了早上和中午那樣的事情，她隻覺得惡心和可笑。

姜滿沒有應好或者是，她直接也不管小胖子，也不管那幫子嘻嘻哈哈叫她‘小嫂子’的少年人。

不過她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比如，她感覺到了之前在廚房被胖小丫偷窺的目光。

這回她看清楚了，那是個塊頭告狀的一個少年，他的目光陰毒，眉宇之間盡是怨氣。

她回到潇湘居，繼續聽講。

但是慕容徵卻把書本什麼的都撤下了，在書安上擺上了小火爐……

“還愣着幹什麼，過來，我教你烹茶。”慕容徵說着，他自古倒起了茶葉，然後慢慢碾碎……

工程之反鎖，技巧之優雅，都令姜滿無比欽羨。

“阿滿，來嘗嘗。”慕容徵把新出的一杯茶盞子放在她面前。

她端起，聞了聞，覺得杯中物說不出的清香。

“好香。”她忍不住贊歎。

慕容徵輕笑，覺得這個小徒弟真容易滿足。

“你來試試……”

說着，慕容徵把剛才他用過的做茶工具推到了她面前。

姜滿，“……”

她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輕輕咳嗽兩聲，而後轉頭看向慕容徵：“夫子，我不會。”

慕容徵舉起手中一隻天青釉輪花托茶盞，胳膊上的寬袖向下滑，露出一次修長、白淨的手掌，指節分明，甲如美貝。

“我教你。”他說着，看向她。

也在笑，可笑容十分淺，似有若無。

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姜滿看了一眼天色，再不走要來不及了……

然而她看這樣子，似乎，夫子還要日日留她吃晚飯？

雖然他府上的廚子做菜一絕。

“夫子，我跟同窗約定一起吃晚飯，不能陪您了。”過了會，姜滿說道。

慕容徵本來想留她一留，腦子裡忽然想到，他好歹也是一國太子之尊，怎能挽留一個有約的人？

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小弟子，他沒有後妃，不過宮裡有教授人倫事的掌事姑姑，她們會帶來公貓與母貓，令他觀看公獸在母獸身上作為。

此為太祖賜下，名曰不令後世子孫不通人事。

慕容徵手撐着額頭，“那你去吧。”

姜滿拱了拱手，拿上自己的斜挎包離開了潇湘居，下山去了。

憑借之前那個院長發放的鴿子蛋大小的玉塊，她成功出了黑白學宮的門。

下山的時候，這三千階梯又是一個難題，她并不覺得為難，抵達山腳的時候，似乎是掐着時間抵達。

山腳下的醉月樓共有四樓高，陳三度等人訂的位置正在頂樓，姜滿上去的時候，發現一大夥人都在那裡，這一樓似乎有兩桌，中間用一大塊紗布簾子隔開了。

忽然，姜滿的視線落到了站在一旁為他們倒酒的小胖子。

“姜娘子來了，快過來坐！”陳三度坐在大圓桌的主位，見到她來，眉宇間的陰郁之氣仿佛消散了不少。

姜滿也不回話，走了過去。

“小嫂子來了，來，您往這坐。”

坐在陳三度左手位置的一個少年盯着她站了起來，走到别的位置上。

“别亂叫，我不是什麼小嫂子。”姜滿冷了眉眼走過去，并沒有坐下，她看了一眼小胖子。

“給小嫂子倒酒啊，傻站着幹什麼？”

少年忽然狠狠推了一把懷抱着酒壺的小胖子，他狠狠往後推了幾步，也不肯說話，沉默着垂着頭來到姜滿旁邊，給她位置上的酒杯斟滿了。

“叫人呐，你這個廢物，渾身長一身沒用的肉，連人都不會叫嗎？”周圍的人開始起哄，邊罵邊叫。

姜滿看到，小胖子雙目赤紅，眼睛裡含了一大泡亮晶晶的淚水，他望過來，嗫嚅道，“小嫂子，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