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蹙眉,忽然靈光一閃:“我們可以爬樹上去!我們在高處,他們在低處,等天一亮。狼群自然離去。”
又是哄堂大笑,姜老爹問:“狼群也會爬樹,他們固然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但衆狼齊心協力,必然能在樹上将你撕咬幹淨。況且餓狼當前,你要是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的也罷,尚且有孤勇能與狼群對峙。問題是……”
“狼禍當前,咱們這些普通人真的可以每一步都精準踩在那個點上嗎?”
一番話給人說沉默了。
姜老爹見姜滿沉默,問她是怎麼想的?
姜滿說,“既然不能裝死,也不能爬樹,那不如試着拿起身邊一切能拿的起的武器,與這些狼群一搏。”
姜老爹問,不怕死嗎?
她說,當然怕,怕的要死,但狼這種畜生,跑是跑不過的,瞞也是瞞不住的。人要淪落到那種境地,除了殊死一搏,不能叫這群畜生瞧出絲毫退卻的心思。
否則呢?
前功盡棄。
正是如此,姜滿才對自己後撤半步的腳感到心驚。
輸人不輸陣,後撤的腳不着痕迹向前移動了半步,總之是不能對兇猛的野獸展現自己畏懼的一面。
“不是說好了,不準再靠近我主子麼?”金翼步步緊逼,灼灼目光猶如利劍刺入。
不過姜滿看見慕容徵就在不遠處,他分明聽見了她叫喊的聲音,他正看着這邊。
姜滿從前不懂仗勢是種什麼感覺,現在就體驗到了。
她背地裡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生生把眼淚逼出不掉,如梨花帶雨。
“這位小哥,我隻是想把我做的糕點送給夫子嘗嘗,沒有别的壞心思……”她舉起手中的被包裹成豆腐塊的牛皮紙包袱,巴掌大小,很是精緻。
金翼根本不信,在他看來,這個說謊精狡詐成性,昨兒甚至還對他使計,哄騙他。
他冷嗤,腰間繡春刀噌的一聲利落出鞘,薄薄的寒刃漸漸逼近她纖細潔白的頸側。
如同綢緞一樣光滑皮膚上,猩紅的血珠子就像掉落的珠串,直接把白皙的脖子染成一塊鮮紅。
“撒謊精。”金翼薄唇親啟,刀刃更近,“後退,否則……”
姜滿看見他忽然湊近,兩個人的距離近極了,他呼出的氣息還噴在耳邊,但說出口的話卻讓人在六月天裡不寒而栗:“否則,我就把你的頭割下來,當蹴鞠玩賞。”
姜滿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人,這一恐吓令她刷白了臉。
她狠狠咬牙,讓自己不要怯,目光不閃避,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金翼。”身後想起一道冷情的聲音。
姜滿看見面前陰郁如同夜叉鬼的男人一愣,随即退開了一步,應道:“是,主子。”
“退下。”慕容徵轉過身,看見素日裡張揚的屠戶小娘子竟然直接被吓得白了臉,漂亮流暢的眸子水霧蒸騰。
金翼像一隻迅捷的豹子生生逼近姜滿,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掌。
慕容徵蹙眉,覺得他們兩個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心中忽然湧起來一股煩悶。
他見金翼退開幾步,兩個人之間奮張的氣氛頓時散去。他這松開緊蹙的眉眼,走上前去。
“阿滿。”
他喚了一聲,從袖子裡抽出一方淺白色的帕子遞給她。
她不接過來,慕容徵眸光幽深,他直接用手裡的那方帕子蓋在了她白皙雪膩的脖頸。
“你别怕。”他似乎感覺到帕子底下她顫抖的身子。
姜滿強撐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阿徵,不,夫子。這是我給你做的糕點,你嘗嘗。”
慕容徵垂眸,視線落到了她手上的牛皮紙包袱上。
他沒接,目光與她對視,問:“你有話同我說嗎?”
姜滿覺得這回見血了,自己送一回糕點,就想着讨東西,這樣不好。
她想了想,就說:“沒有什麼,隻是相同您說說話。”
想到了什麼,她臉上的笑容真了幾分:“對了,夫子,我現在在學宮裡的廚房做事,您要是有想吃、想喝的,都同我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孝敬您。”
姜滿悄悄把“終身為父”換成了“師”。
慕容徵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牛皮紙包袱,神色真誠了幾分:“多謝。”
姜滿見他高興,又說自己日後若是還做了好糕點,便想來‘孝敬’。
慕容徵親自對金翼下令,日後如見她來,不得阻攔。
金翼面色複雜,抱拳說了聲遵命。
下一堂課即将開始,姜滿同慕容徵道别,臨走之際不小心瞥見了金翼陰鸷的目光,心中一抖,連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