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才還在滔滔不絕的講,姜滿聽見這消息,分明心花怒放,但是面上并不顯露出來。
她按捺住自己蓬勃的心情,直到半上午的時辰,六隻豬,共十二扇豬肉已經賣光了。
姜滿和白靈兩個人一起把屠肆給打掃了一遍,這才提起留出來的四對豬蹄用芭蕉葉卷起來帶回家。
一回到家,姜滿就快速地抱着衣裳跑進浴房裡,用皂莢膏子把自己狠狠揉搓了個遍。甚至還摸出了往年收的桃花露洗頭。
“阿姐……你”你要幹什麼去?
姜粟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完,就瞥見了她阿姐三兩下就扒幹淨了嘴裡的飯菜,放下碗的瞬間就叫了聲阿爹“我有事,先走了!”
然後姜滿就在飯桌上瞠目結舌的衆人面前,簡直比兔子都要敏捷。
坐在一邊的慕容徵,看到姜滿這樣匆匆來匆匆去,還把自己拾掇的出其意料的幹淨清爽。
他垂着眉眼,微微勾起唇角,作為夫子,他當然知道她反常的原因……
“小姑爸,大姑爸怎麼了?”姜粟的邊上就是中午從衙門趕回家的董時雨。
姜粟被一個跟自己一樣大的人喊‘小姑爸’,還是不太能适應,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很認真地問:“時雨啊,你是哪年那月哪日出生的啊?”
這邊董時雨也被姜粟的一聲‘時雨啊’驚得頭皮發麻,好在他膚色不白,不是很容易被人瞧清神情。
他歪着頭答道:“我是元興四年正月生人。”
姜粟感覺自己顱内轟隆一聲……他竟然比自己還大。
原來她和阿姐的輩分這麼大呀……
那邊,姜滿把自己拾掇的幹淨清爽,換了自己覺得最得體的衣裳,前往黑白學宮。
特意雇了一輛驢車,拉自己去桃源縣與息山交接之處,黑白學宮竟然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學院。
學宮據說建在山腰處,山腳下有理事人建了一座茅草屋子當招生辦。
來人簡直絡繹不絕,大部分都是男子,他們穿着絲綢做成的衣裳,身邊還跟着背了碩大書箱的書童。
他們或是三三兩兩合成一個小團體,幾個人一起交流着什麼。
姜滿今天穿着是一件淺綠色粗布短打上衣,下身是寬松的裙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株賞心悅目的植株。
然而當姜滿張望着四處觀察了一遍,擦擦眼睛,又仔仔細細地打量觀察一番……
沒有!
沒有!
一個前來報名的女子都沒有!
在一衆上山求學的男學子中,唯有一抹青綠色混迹其中。三千青石台階,學子們成群結隊奔赴前方的山腰,或城牆群結隊,或孤身向往。
明明即将步入夏季,白天在桃源縣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太陽的威力。而等姜滿覺察到一絲寒意的時候,她忽然站住了腳。
姜滿所站的地方正是這座息山山梯鐵索棧道上,她站在半山腰的地方,撐着手肘往下看,就能見到悠悠蕩蕩、漂浮的雲霧,在光照下,仿若天上仙境。
“哇……”姜滿旁邊的一個翹起來身量比較矮小的男子發出一聲驚歎。
雖然人在看見了平日裡不常見到的美景時,就會忍不住發出歎息,但是命運就是這麼巧合,他發出的驚歎聲時,當時恰好無比安靜。
于是在場的衆人都齊齊将目光落到發出贊歎聲的人身上。
小書生:……
姜滿站在不遠處,看見那個小書生,本來想快速挪開視線,但是出于職業病的影響,姜滿細細打量了一番小書生的身形,忽然露出了一點幾乎難以捕捉的笑意。
面前的俊俏小書生,哪裡是男子?
分明是容貌清隽、身形纖瘦的女嬌娥嘛!
想着,姜滿繼續擡起了腳繼續往上走。
感謝爹娘,給她生了一副如此強健的身體。姜滿竟然是第三個抵達山腰。
下面的書生要麼和好友相互攙扶爬梯子,要麼就整個人癱軟整個人挂在背上還背着大書箱的書童身上。
甚至還有人中途就放棄了,他們累得直不起腰,更有甚者直接帶着書童原路折返了。
姜滿回頭望,逆行的人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顯得異常明顯。
她一愣,擡起眼眸不經意瞥見了高高站在最前面的身着白底黑色圍棋線紋的校服,竟然是一位女學生。
這個負責引他們上路的女學生望着幾個被帶動一起往下折返的學子們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意。
下一秒,二人的視線竟然不起而撞,幾瞬後,女學生移開落在姜滿身上的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往石梯上方走。
當衆人都到達山腰部分,發現山腰處竟然是一大片開闊的斷崖,以至于息山山腰這裡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開闊場地。黑白學院的大門與對聯一樣,都是運用并貼合了‘黑白棋局’的含義。
對聯一邊是白底黑字,一邊是黑底白字。
中間黑色的牌匾上有兩個藏勁遒力的行書‘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