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與其說,她想讀書,倒不如說她想要獲得這個時代,像男子一樣依靠讀書獲得權利。
權利,如此醉人,怨不得上一世的李漱抛妻棄子也要做回慕容信。
姜老爹并沒有過多的意外,姜滿從小就是個有自己主意的姑娘。
姜滿感覺自己的話一定是會讓阿爹感覺到自己‘狂妄’。
其實,自從有了前朝澤天女帝打開了‘女人當皇帝’的口子以後,在她一朝,女子為官的數量達到了過去幾個王朝的頂峰。
而本朝雖然推倒了前朝的政府,但太祖仍舊沿襲前朝使用女官的機制。
但讀書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奢侈的,如貧苦人家根本供養不起一個根本不從事生産勞動、還需要往裡面投入時間、金錢的讀書人。
再比如,就算供得起,視頻也隻會讓家中唯一的男丁進學,女兒呀,始終都是别人家的人,是外人,怎麼能與自家兒子相比呢?
所以,本朝基本隻有上層社會的女子才有學習的機會,男女大防雖然嚴重,也有女校,但女校也分布在發達地界。
像桃源縣是沒有女校的,而大部分學院并不招女學生……
姜滿心焦得很,焦慮自己還是沒能找到願意接受她的學院。
但她體内的靈魂并不是曾經年紀輕小的少女了,她暗暗地隐藏自己失落的情緒。
父女兩個殺豬為生多年,很快就解決了六頭豬,趕在天亮以前,把肉分好。
又與白叔父子合夥把幾扇豬肉一起用租來的驢車運到了縣裡的姜家屠肆裡。
姜老爹和白叔回去吃早飯,姜滿則和百靈合作。一個負責照料新老顧客,另一個就負責在後方切割豬肉。
姜滿這個時候就擺上一副和藹又大方近人的笑臉迎人,鮮嫩如初生菡萏一樣的姑娘,讓人瞧着就覺得生意盎然。
“秀才公來了!”姜滿彎着一雙影響月牙般的眼睛,高聲喚了一聲來人。
果不其然,姜滿就看到了秀才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哪裡哪裡,姜大娘子風趣依舊,哈哈哈……”面前被叫做秀才的男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勾着嘴角謙虛得擺擺手。
“許秀才,今天還是老樣子嗎?”她問。
“對,照着往日來一斤豬裡脊、一斤豬五花肉就行。”
姜滿笑着應道:“好嘞!”
她扭過頭,對着後面站在案前、舉起兩把尖刀的白靈重複了一遍剛才秀才的話。
為了避免讓客人尴尬,在這樣等待的時間空隙中,姜滿就需要跟她的客人搭話梯子,而且是千萬不能讓客人的話梯子掉到地上的。
“秀才公,您這是好事将近,還是近來發生了什麼好事呀?”姜滿瞧着人的眼色開始狀若閑話平常。
許秀才和姜滿家離得不遠,算是近鄰的範圍,秀才娘子更是姜滿密友芳娘的表姐。
何況姜滿外表看上去輕小,眼神清澈,一點都沒有沾染那種常年在市井中混迹的油滑、以及那種上了年紀,眼中盡是算計。
所以來姜家屠肆買肉的人都願意跟她聊上兩句。
許秀才更是如此了,早年他家道中落,家中隻有母子兩興相依為命。
為了維持生計,許家老太太不得不押着兒子和在桃源縣有一大片桑林園子的盧氏女娘。
盧氏就是盧家大娘,芳娘的大表姐,家中兄弟姊妹衆多,所以她沒有念過書,所知所學也不過是如何種植桑樹、種菜飽腹、整日裡都是圍繞着竈台轉。
許秀才與盧家大娘說不到一起去,有些話,男人都是甯可站在路上,說給風聽。
“幾天不見,姜大娘子莫非竟然學會了相面?果然是火眼金睛啊……”許秀才慢慢悠悠的,讀書人的老毛病了,喜歡吊人胃口。
姜滿在心裡腹诽一聲,但面上是半點都不敢顯露出來的,她配合秀才的話往下問:“喲!秀才公真是好事将近呐”
她情緒價值給的足,許秀才端足了書生的架子,才慢悠悠地說:“我聽昔年同窗說了,咱們縣的附近的黑白學宮開了,哎呀,這座學宮可不一般,乃是前朝一等國公爺的後人蔡公籌資建造的,蔡公何等風骨絕代。”
“真要說起來,蔡公還是咱們桃源縣走出去唯一的一生前被君父授官大司馬,死後被朝廷賜予谥号‘文正’的學子呢。”秀才公說起仰慕的人,簡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姜滿本來還不是很感興趣,哪知那許秀才聊興高漲,樂呵呵繼續道。
“雖然這個黑白學宮以往隻接受推薦名額,根本不會招生。但是這個黑白學宮卻是咱們桃源縣的學子們夢寐以求的地方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有些費解,還有些憤懑:“也不知道這個黑白學宮的院長怎麼想的,院長是不是糊塗了?怎麼會想着招收女學生?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
“而且這一次,黑白學宮不僅招收女學生,更是破例招收沒有任何基礎的學子們。也就是說這次以後啊,學院以後能負責學子們的讀書直升了。”
招收女學生?
“!”姜滿忽然覺得自己的的腦子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她兩眼一亮,目光灼灼逼人。
這可真是……
人要在困得打瞌睡的時候,還有人遞枕頭。
還有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