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殿下,心甘情願。
但是他沒說,他直覺殿下會不高興。
……
酉時
燕翎為了叫謝崇青閉嘴硬着頭皮前去赴約,符離把她送到門口叮囑:“半個時辰,殿下若是回不來,我就禀報王大人。”
燕翎點頭後便走向謝宅。
元徹已經等在府門前,見到他後行禮:“十二殿下。”
随即帶着她往驚風堂而去。
熟悉的地方勾起了她的回憶,她懷中揣着不少銀票,是她問表哥所借,那鈴铛的銀子還完二人便兩清了。
“家主。”元徹通報過後伸手示意,燕翎往裡走去。
堂内屋門大敞,燭火飄搖,陶案後坐着一道颀長身影,披着鶴氅,華如春蘭的面容淡漠寡情。
“謝大人。”
謝崇青懶懶擡起了頭,燕翎把懷中的銀票放在他面前:“你看看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回去拿,今日所為還希望謝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
她現在毫無威脅,算得上人人喊打,謝崇青也沒什麼好為難她的了吧。
謝崇青看着她,燭光下那張色若春曉的臉冷淡又平靜。
“若我非要計較呢?”她一失勢,他連稱呼都變了。
“你想怎麼樣?”她蹙眉問
“過來。”謝崇青忽道。
燕翎猶豫了一下,走近了些,但還是離他有些距離。
謝崇青忽然笑了,頂着那張骨清神俊的臉說着可惡的話:“聽說八皇子囚于毓慶宮内,還有殿下的一衆女史内侍,殿下覺得,惠王會不會認為八皇子也是同黨呢?”
燕翎死死攥着手:“你别太過分,有什麼沖我來就好了。”
謝崇青側首欣賞着她看不慣自己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的模樣:“這要看殿下打算怎麼辦,要繼續呆在王宅嗎?”
燕翎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大司馬不日便要還朝,屆時怕就是八皇子的死期,我可以讓你與兄長團聚,王大人可不一定能。”
燕翎不動聲色冷笑:“你有那麼好心?”
“此後以女子的身份留在我身邊。”
謝崇青語出驚人,饒是燕翎也結巴了起來:“你……你有病吧。”
謝崇青淡漠瞥她:“你胡思亂想什麼?”
“那你什麼意思?”燕翎生氣的質問,他把自己當什麼了?
“你以女子身份留在我身邊作底牌,惠王費盡心思除掉你,想必你的存在讓他格外忌憚。”
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謝崇青覺得她繼續與王氏勾結隻會徒增風險,不如放在自己身邊保險一些。
燕翎聞言藏起小心思,裝的忍氣吞聲:“我考慮一下。”
“謝大人,我父皇的事,除去惠王,你參與了多少。”她冷靜且認真的問。
謝崇青蹙眉:“我還沒那麼無底線。”
大約是已達成盟約,惠王也達到了目的,謝崇青也不遮掩了,坦蕩而直白:“你父皇當時确實沒什麼事,隻是後來惠王未經我同意擅自模糊你的生死,建康城大部分負責主防衛的皆換成了桓氏子弟,你父皇才受了刺激。”
“我與荀太醫商議本打算叫他試試續命的法子,誰曾想皇後日夜守着。”
燕翎低低道:“多謝告知。”
“你我以後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謝崇青倒了杯茶推過去。
“我與我阿兄何時才能團聚?”
“七日之後。”
七日?那不是父皇的頭七後嗎?
好在燕翎也是随口一問,并沒打算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以為你要去祭拜。”
燕翎鎮定道:“這事我舅舅也會帶我去的,不牢謝大人操心。”
“你不能去。”
燕翎倏然擡頭:“我不會現于人前的,我隻是裝作宮人,再不濟,女裝也行。”
“鑒于殿下已經有前科,在我這兒的信任約等于無,做什麼事都要想後果,所以,為了懲罰,我說不允許那便沒商量。”他無情斬斷了她的心思。
謝崇青出仕這麼多年,頭一回被人又是騙又是對着幹。
很好,他很樂意奉陪。
而燕翎被縱容了這麼多年,連父皇都是哄着她順着她,到了謝崇青這兒,又是羞辱、又是訓斥、還總是命令他。
行,給她等着。
此仇不報,非皇子。
她冷冷剜了他一眼,謝崇青意有所覺轉頭,二人視線對上,隐隐有股火藥味兒彌漫。
“天色已晚,我該走了。”
謝崇青淡淡道:“若是在我身邊,殿下最好莫要與任何不三不四的奴仆勾搭,盡快斬斷關系,免的傷了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