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不滿他這麼說符離:“今日他冒犯了你,我會規勸他,但他的去留大人無權過問。”
瞧她如此護短的樣子,謝崇青罕見的升起一絲微妙的不悅。
但他很快就壓了下去,隻歸咎于看那胡奴太不順眼。
“謝宅不是亂搞的地方。”他言簡意赅委婉提醒。
燕翎明白了他的意思後臉色燒紅:“你……你胡說什麼,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是與不是,與我無關。”
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的火,燕翎忍不住攥緊了手:“那便勞煩謝大人,少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反正我是不擇手段、心機深沉之人,誰知道我以後會不會色心大發,養十個八個面首。”
“像謝大人這種清心寡欲的人,應當是體會不到其中的快意。”
她的話叫謝崇青臉色微變,謝崇青不認為同一個男子談論這種頗為隐私之事是正常的。
他眉眼森寒,似結了一層冰,冷冷呵斥:“出去。”
燕翎能瞧的出來,他怒了。
二人再次不歡而散。
燕翎快走到正門時,在門口接應的符離正在探頭張望,瞧見她趕忙迎了上來:“殿下,怎麼樣?”
“都解決了,放心吧。”她沒同他說與謝崇青“結盟”的事,生怕符離的脾氣又控制不住。
但剛回了王宅她就轉頭把今夜的談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王谌。
隻是隐去了女子之身的那一段,含糊其辭的解釋了旁的。
王谌聞言意味深長,沒有說什麼,隻叫她暫時順着謝崇青,莫要露出馬腳。
燕翎自然點頭答應。
國喪期間,原本熱鬧繁華的坊市也肅穆冷淡,彌漫着一股蕭瑟之意,家家戶戶需着素食、禁樂聲七日,待出殡後便恢複常态。
燕翎換上了白衣,額間系着一塊白绫,怔怔的望着皇宮的方向,随後跪了下來,伏地叩首。
忽然間,她手背上一涼,她怔了怔,手背上落下了一片雪花,融化成了水,擡頭時漫天飄起了碎雪,洋洋灑灑。
“下雪了,今年還未立冬便下起了雪。”
符離抱胸靠着柱子說。
“符離,父皇出殡那日我與舅舅進宮,你替我辦件事。”
“殿下,您說。”
“父皇曾與我說他獵殺那白虎時那白虎已經瀕死,奄奄一息逃入林中,父皇趁機追去,那白虎竟狂性大發,重傷父皇,我一直覺得此事有蹊跷。”
“現如今獵場防衛松懈,你去替我打探打探,瞧瞧那白虎的屍骨在哪。”
符離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是,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很是不放心,燕翎安慰他,“不會有危險,舅舅在,表哥也在。”
夜晚,燕翎熄滅了幾盞油燈,打發了下人出去,背對着屏風解開了衣裳,解開了束胸。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揚手把那白布扔到了屏風上,松松垮垮的裹了一件寝衣。
寝衣輕薄,行走間依稀可窺腰身婀娜。
她坐在銅鏡前,打開一瓷罐,挑出小點膏脂解開衣襟塗抹,待到十八,她便可換回女兒身,自己的身子還是要好好養護。
以前在宮中時冬日還好,衣裳穿的厚,瞧不出什麼,夏日才苦,束胸厚,勒的她喘不過氣,得益于她受寵,宮中有什麼好東西都流水的往毓慶宮送。
再加上她能盡量不出宮就不出,這麼些年下來,身段兒竟與尋常女子無異。
寒露常說若她自小便以女兒身出現,現在怕是要更千嬌百媚。
窗前,一隻鴿子撲棱棱的飛到了她的台上,輕輕啄了啄窗子。
燕翎赤足走到窗前,發覺是一隻雪白的鴿子,細細的腿上還綁着一個信筒。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見無人在此便好奇的拆開了,紙上隻有五個字字:“過來,驚風堂。”
謝崇青?
燕翎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她撕吧了紙扔了出去,兀自生氣了半響,還是打算去。
裝要有裝的樣子,燕翎換上了婢女的衣裙,連羅襪都沒穿,踢進笏頭履裡便出去了。
院中早已下了一層薄雪,晶瑩剔透的地面上折射出冷粹的雪色,黑夜中隻有她腳步吱呀的踩雪聲和一連串小巧的腳印。
元徹照舊在側門處等着她,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張望提醒:“殿下可要注意些,莫要叫王宅守衛發覺。”
燕翎胡亂點頭。
王宅的守衛舅舅早就暗中吩咐過了,巡邏時就當沒瞧見她。
進入驚風堂内,她哺一進屋便直沖那炭盆而去,哆哆嗦嗦的烤着火升溫。
謝崇青不動聲色的看了元徹一眼。
元徹登時出了屋吩咐下人:“煮一碗姜湯來。”
燕翎小臉凍的泛紅,長睫上還凝着風雪落下的晶瑩。
“你日日叫我過來是嫌我活的太久嗎?”她裙擺綻開,如蓮花般鋪散,“謝大人,謝崇青,你知不知道晚上出來我有多危險。”
燕翎臉頰上浮起愠色,當然反感他随意叫自己過來确實是真的。
“殿下是不是忘了昨日答應過我什麼?”
燕翎冷然瞥他:“自然沒忘,答應歸答應,我不是元徹,沒有義務随叫随到。”她強調道,“我不是你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