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直播鬧劇以“美食判官”稱直播間信号不好慌忙下播落幕,幾個人走到門口,陰狠的留下一句:“這事兒不算完。”
燃味坊後院,溫見微端坐在藤編茶台前,平闆屏幕冷光映得她鼻梁上的銀絲眼鏡泛起微芒,指尖劃過平闆時帶起一串數據流的漣漪,溫見微正用學術級嚴謹分析差評數據。“直播峰值觀看量20萬,負面彈幕占比67%,但關鍵詞雲顯示工業、舉報等詞集中在中段——”她将平闆轉向時燃,“很像水軍統一話術。”
時燃湊近屏幕的瞬間,山奈混着花椒的暗香漫過數據分析圖。
“所以是有人搞鬼?”時燃手裡的銀勺在瓷碗沿敲出清響,推來碗點綴着櫻桃的冰粉。
“嘗嘗這個,用你的學術腦分析分析味道。”
玻璃碗壁凝着水珠,溫見微舀起半勺顫巍巍的冰粉,褐色糖漿正滲進蜂巢狀孔隙。
“危機公關本質是注意力博弈,我的建議是盡快邀請市監局進行抽檢,全程直播采樣封存過程,并公開結果……”
勺子與碗壁相撞的脆響,驚醒了沉迷在她睫毛顫動頻率中的時燃。“怎麼了?”溫見微轉頭看向盯着她的時燃,“方案不可行?”
時燃手肘壓得茶台吱呀作響,眼底躍動着竈火般的光:“不是,是溫教授訓話的樣子太迷人了,對了對了,我能不能去聽你的課。”
溫見微冷白皮浮着層薄紅,舀了一勺冰粉抿着。
周梨剛忙完,風風火火的跑到後院,嗓門大的二裡地都能聽到:“溫教授,溫教授,我可太崇拜了你了啊,能不能讓我抱一下……”紅發姑娘張着雙臂撲向溫見微,卻在即将觸及溫見微肩線的瞬間被時燃揪着後領定在半空。
“自己還沒抱到呢,你做什麼美夢呢?”時燃心想,手上更用力了。
看着兩人,溫見微唇角笑渦蕩起,數不清,這是最近第幾次破功。
看着風風火火的小周,她想起前段時間應邀來燃味坊試怪味兔丁,那應該是和小周第一次見面,時燃介紹後,周梨握住她遞出的手,那力道像要驗證她是否真實存在,當時她說自己是什麼聊齋裡的“妖精”。
後來她一邊吃怪味兔丁,一邊好奇的問時燃,小周為什麼說她是聊齋裡的女妖精,時燃耳尖染成绯色:“因為你長的好看。”她覺得時燃在糊弄她。
溫見微不知道,那天她走了以後,周梨擠眉弄眼的跟時燃說:“姐妹你這眼光絕了!說實話你是不是見色起意,溫教授這種冰川玫瑰……不過……”周梨話鋒一轉。
“不過什麼?”
“不過你這眼光好的,我感覺可有你追的了,任重道遠啊姐妹。”周梨皮皮的說,見時燃深思,又說道:“不過你也不差啊,時老闆,而且……我看的出來,溫教授是喜歡和你接觸的。”
時燃聽出周梨話中的另一層意思,是否與溫見微身份差距過大,垂眸望着自己沾了糯米粉的指尖,恍惚中又觸到那雙覆着薄繭的手掌——外婆青筋微凸的手裹着她的小手,在廚房的蒸汽裡揉搓面團:“暖暖要像醪糟,越釀越甜。”逼仄的竈台前,老人用畢生見識反複描摹她的未來圖景,把“你值得最好的”刻進她尚未成型的靈魂。
這種近乎固執的自我價值認同,在遇見溫見微後化作具象的月光。大學課堂與廚房,文獻與食譜,數據與煙火氣——分明是寒夜與暖爐的相逢。
那天晚上打烊後,周梨勾着時燃的肩感歎:“你這燎原的火,就該配她那終年不化的雪。”
社會學院辦公室裡,溫見微最近的情緒好了很多,霍醫生說,随着春季雨期過去,母親的狀态穩住了,最近沒有再突然發病,心頭上的一片烏雲短暫散去。